新爱洛漪丝第六卷-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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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爱洛漪丝第六卷-07

  亲爱的女友,您不要来动摇与我生活的安宁攸关的决心;不要想方设法把我从我掉进去的沮丧中拉出来,免得我以我存在的感情来重新采取我坏的感情,而剧烈的情况再来打开我整个的创口.自从我回来后,我对您的女友的兴趣更强烈起来,我并不因此惊慌,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心灵的状况不容许它走得太远;看到这新的趣味加上我一向对她怀有的那么温馨的感情,我便觉得可以帮助我欺骗自己的感情而庆幸,还可以使我较少困难地忍受您的形象.这种感情有几分爱情的美妙,却没有它的烦恼.想看见她的快乐并没有被想占有她的欲望所干扰;我为能像这个冬季那样度过我全部生活而感到高兴,我觉得处在你们俩之间的那种宁静(他说的确确实实是同几页以前相反的话.这个可怜的哲学家处在两个美丽的女人中间,我觉得是在愉快的困境里:人们会说,他既不想爱这一个,也不想爱那一个,以便两个都爱.......卢梭原注)和甜蜜的状况里,它减轻了德行的严峻,并使它的教训变得可爱.如果有什么虚妄的激情有时扰乱我一阵,一切都会抑制它并使它止息:我已战胜过最危险的激情,其他的就不用担心.我尊敬您的女友像我爱她一样,这就说明了一切.当我只想到我的利益时,在她身边时的温柔的友谊的一切权利对我太亲切了,以致我不敢想扩展它而冒丧失它的危险;我甚至用不着想到我应该尊敬她,就使我从来不敢在面对面谈话时对她说一个她需要解释或她装作没有听见的字眼.如果她有时也许发现我的作风上太过热情,她肯定没有看到在我心里想把它表现出来的意愿.我在她身边半年就是这样,我整个一生也将是这样.除您以外,我没有见过像她那样完善的女人,然而即便她比您更好,我觉得只有从来不曾成为您的情人的人才能成为她的情人.

  在结束这封信之前,应当告诉您,我对于您的信的意见.我发现除了德行的审慎之外,还有一个惶恐的灵魂的不安,它自认为应当到处看到恐怖并相信一切都要害怕才能有自己的安全.这过度的胆怯正像过度的自信一样有它的危险.在不断给我们指出完全没有鬼怪的地方的鬼怪,它使我们同幻象作斗争耗尽气力,而且由于没有对象地吓唬我们,它使我们较不防范真正的危险,并使我们较少能加以区别.您有时可以重读爱多阿尔阁下去年关于您丈夫的问题写给您的信:您可以从中发现在不止一个方面对您有用的好意见.我并不指责您笃信宗教;它是感人的.可爱的和像您一样温柔;它应当甚至使您的丈夫高兴.然而要注意,由于使您变得胆怯和谨慎,它会由一条相反的道路引导您走上寂静主义(寂静主义(quiétisme):基督教中的一个神秘主义流派,反对积极生活,宣传同上帝的消极的统一.它应当给信教者的灵魂以拯救和安静(拉丁语quies).法国十八世纪初著名作家费奈隆(见本书第二卷304页注)倾向于寂静主义.卢梭很高地评论过他,但在这问题上同他的意见相左.......俄译注),并在给您指出到处可以碰上危险时,它终于会使您什么都不赞成.亲爱的女友,您怎么会不知道德行是一种战斗状态,人们生活其间总是常常要对自己进行战斗?我们还是少注意些危险,多注意些我们,使我们的灵魂准备应付一切情况.谁要去寻找诱惑的机会,他的失败是咎由自取,但如果太谨慎地逃避它们,那就常常使我们拒绝重大的义务;不断地想到诱惑,即便是为了避免它们,也并不是好办法.人们将不会看到我寻求危险的时刻和跟妇女单独谈话的机会;可是今后不论上帝把我摆在什么地位,我有在克拉朗度过的八个月作为我的保证,便不再害怕任何人会夺走您给我的名符其实的奖励.我并不比过去那样更软弱;我也不会再有重大的战斗要进行:我尝到了悔恨的苦涩;我体味到了胜利的甘甜.经过这样的比较之后,在选择方面我不再有犹豫;一切东西,连同我过去的错误,都是我未来的保证.

  我不愿就宇宙的安排和组成事物的管理的问题同您进行新的争论,我将只限于对您说,在如此超乎人力的问题上要判断他看不见的东西,只能从他看得见的东西来归纳推理,而一切类比都是赞成那为您仿佛摒弃的一般的规律的.理性本身以及我们能对上帝形成的最健全的观念都非常有利于这个意见;因为上帝虽然全能,为了简化工作用不着什么方法,但是用最简单的途径毕竟是符合于它的智慧的,以便在方法上,同样也在效果上没有什么无用的地方.上帝在创造人时,赋于人以一切必需的才能以完成它要求他的;当我们向它要求做善事的能力时,我们只要求它已经给了我们的.它给了我们理智,以便叫我们认识什么是善,给了我们良心以便热爱善(圣.普栾认为良心是感情而不是判断的能力,这同哲学家们的定义相反,但我认为这一点他们的所谓同道是对的.......卢梭原注),给了我们自由意志以便选择善.这些最伟大的赠物组成了神明的恩泽;由于我们接受了它们,我们对之都负有义务.

  我听到许多反对人的自由的推论,我蔑视所有这些诡辩,因为一个推理者徒然想对我证明我不是自由的,内心的感情比一切论据更有力,不断戳穿他们;在考虑什么事情时我不论采取什么决定,我都清楚地知道,采取相反的决定也只依靠我.这学派的一切诡辩都是白费力气,恰恰是因为它证明的太多,它既对真理也对谬误.对一切都攻击,而自由的存在与否,它一样都可以证明自由是不存在的.听信这些人的话,那么连上帝本身也不是自由的,自由这个词将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胜利了,不是因为解决了问题,而是在它的位置上放了个离奇怪物.他们开始时假定一切理智的存在都是纯粹被动的;他们然后从这假定演绎出结论说,存在并不是主动的.他们在这里发现了多方便的方法!如果他们指责他们的对手作出同样的推论,他们便错了.我们并不假定我们是主动的和自由的,我们感到我们是这样.让他们证明,不但这感情会欺骗我们,而且它的确欺骗了我们(问题完全不在这里,问题在于知道意志没有原因就能决定,或什么是决定意志的原因.......卢梭原注).克劳阿纳主教(克劳阿纳主教:即乔治.柏克莱(1685—1753),英国在爱尔兰的主教,英国著名的唯心主义哲学家.主要著作《论人类知识原理》.......俄译注)证明,如果我们的感觉没有什么改变,物质和躯体可能不会存在:这岂不是足够可以肯定它们不存在吗?无论如何,可见我们的感觉比现实更重要;我的主张是要更简单些.

  因此我不相信,上帝在用一切方法供给人的一切需要后又给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更多的特殊援助,那个滥用对一切人的共同援助的人是卑鄙的,那个好好应用援助的却并不需要.这种对人的偏袒是违背上帝的公正的.当这严峻和使人失望的说法是从圣经本身演绎出来时,我首先的责任不是荣耀上帝吗?虽然我应当尊敬圣圣的经文,但我更应尊敬宇宙的创造者,我较愿相信伪造的或不可理解的圣经,但不愿相信不义的或作恶的上帝.圣.保罗不愿陶罐对陶器制造者说:"你为什么把我造成这样?"如果陶器制造者只要求陶罐做他所要求的服务时,它问得很好;可是如果陶器制造者没有执行他不曾对它规定的服务而对它生气,陶罐对他说:"你为什么把我搞成这样"时,它难道是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