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爱洛漪丝第六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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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爱洛漪丝第六卷-11

  我进房间时发现她神经完全失常,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也不认识人,而是绞着两手在房间里打滚和咬着椅子的腿,用低沉的声音吐出几句怪诞的话,后来隔了一阵发出尖锐的叫喊声,听了令人战栗.站在床脚边的她的女仆惊呆了,一动也不动,连气也不敢吐,想躲避她,全身颤抖着.她在激动的抽搐中的确有些骇人的东西.我对女仆作了叫她退出去的记号,因为我怕一个说得不妥当的安慰的字就会使格兰尔勃然大怒.

  我并不试图对她说话,她完全不肯听我说的,而且甚至不愿听到声音;我等待了一些时间,看到她疲乏得衰竭了,拉住了她,让她坐到安乐椅上;我拿着她的两只手坐在她旁边;我叫人把孩子们带来,让他们站在她周围.不幸的是她看到的第一个正好是她女友的死的无辜的原因.这一见面使她哆嗦起来.我看见她脸色变难看,她的目光带着恐惧的神情转了过去,她的手臂为了要把他推开而在接触时变僵硬了.我把孩子拉向我,我对他说:"不幸的孩子!你对那一个曾是太亲切,现在却变得可恨了:她们对一切并不是有同样的心肠的."这话剧烈地激怒了她,为我引来了很辛辣的回答.然而我的话却发生了作用.她把孩子抱到手里并努力亲他:但没有用;她几乎马上就把他放下;她还是继续用比瞧另一个较为不愉快的态度瞧他,使我感到十分安心的是,他并不是预定给她女儿的那一个孩子.

  多情善感的人们,你们处在我的地位该怎么办?也像陶尔勃夫人所做的那样("多情善感的人们,你们处在我的地位该怎么办?也像陶尔勃夫人所做的那样."我们谦虚地承认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处在德.伏尔玛尔先生的地位上,陶尔勃夫人所做的,多情善感的人们将怎样呢?他的思想也许是这样:在我的地位上,面对着陶尔勃夫人所做的一切,你们将怎样办呢?......原书编者注).我在安顿好孩子们.陶尔勃夫人和我所爱的唯一的人的死亡之后,还得骑马出发,心头装看死讯,以便把它带给那最可悲的父亲.我发现他正在受跌倒后的痛苦,听到他女儿的意外事故后大为激动和难受,我任他被悲痛所压倒,这种老人的悲痛人家从外表上看不出,它不由动作和叫嚷表现出来,但能致人于死地.我确切知道他决计抵抗不住,我早就料到最后的打击将加深他的朋友的不幸.第二天我尽可能快地赶回家,以便向这位最值得尊崇的女性献上最后的敬意.可是我的考验还没有完.她还得复活,为了让我受到第二次丧失她的苦恼.

  在接近我的家时,我看到我的一个仆役气急败坏地跑来,老远就向我喊道:"先生,先生,赶快;夫人没有死!"我不明白这句反常的话的意思:然而我还是跑了过去.我看到院子里满是人,他们流着喜悦的眼泪,高声喊着给德.伏尔玛尔夫人祝福.我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兴高采烈,却没有人能回答我:我的仆役都有点疯了.我急步登上于丽的房间:我看见有二十多人跪在她的床前四周,眼睛都凝视着她.我走近去,看到在这已经穿戴和装饰过的床上的她;我的心激烈地跳动着:我观察她......唉!她是死的!这瞬息间虚假的和如此无情地熄灭的快乐时刻,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我并不是动不动发怒的人;但这一回却深深地被激怒了.我想知道这荒唐的场面的背景.一切都被掩蔽和改变,我尽最大的努力来弄清真相.最后我达到了目的;请看这奇事的经过.

  我的岳父为他听到的意外事故感到不安,相信没有侍仆自己也能应付,在我到达他身边之前只差一会儿就打发他去了解他女儿的消息.老仆人骑马累了,改趁了船,夜间穿过了湖,在我回来那天早上就到了克拉朗.他来到后看到了惊扰,他知道了原因:悲叹着走上于丽的房间,在她床前跪下,他看见她,他哭泣,他仔细凝视她."啊!我好心的女东家!啊!上帝为什么不拿我去代替您!我老了,没有什么牵挂,我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在世上还能做什么?而您还年轻,您是您家的光荣.您全家的幸福.穷人的希望......唉!我看到您生下来,是否为了要看您死吗?......"

  他的虔诚和善心迫使他发出的叹息声中,他的眼睛始终盯在她的脸上,他认为观察到了一种活动:他的想象力激动了他;他看到于丽的眼睛在转动.在望他.在向他点头.他兴奋地站起来,跑遍整个房屋,嘴里喊着夫人没有死,她认出了他,他肯定说她会复活.这就不须多说了;邻居们.哀叹声在空中震响的穷人们,大家都跑过来;大家都叫喊着:"她没有死!"声音回荡并不断增强着:喜爱奇迹的人们非常希望新闻;人们像所希望的那样相信;每个人借着共同的轻信巴不得这种好事.死者很快不仅会表意,她还能动作,她还能说话,于是出现了二十来个从来不曾有的情况的目击的证明人.

  当人们相信她还活着时,便千方百计想使她恢复知觉;他们聚集在她的周围,对她说话,给她洒含酒精的水,给她号脉,看她有没有跳动.她的女仆们对自己的女主人的躯体被这些男人随便包围着感到生气,叫大家都退出去,也很快知道大家上了当.然而她们不能决定排除如此可贵的错误,也许她们自己也希望某种非常的现象出现,她们小心地给躯体穿上衣服,虽然她的衣橱已经留给了她们;她们给她带上手饰;然后把她放到一张床上,还把床帷揭开着,她们在大众的快乐中又开始啜泣.

  我的到来正赶上这场热闹的高潮,我马上觉得使大群人听取道理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把门关起来并把尸体送到坟地去,那可能发生骚乱;我至少会成为活埋妻子的谋杀犯,我在整个地方上会成为大家所厌恶的人.我便决定等待.然而在三十六小时多以后,由于天气十分炎热,尸体在开始腐烂;虽然脸上仍保持着她的容貌和温静,但已经看到有些变坏的征兆.我把这事告诉了陶尔勃夫人,她尚在床头边半死不活地呆着.她没有感到被如此拙劣的幻想所欺骗的幸福,可是她装出相信的模样,以便有继续待在房里的借口,在那儿可以为快乐而感到伤心,沉湎在这死人的场面并满足她的悲痛.

  她听了我的话,作出了决定,一声不吭走出了房间.我看见她过一会儿又走进来,手里拿着您从印度带给她的缀着珍珠的金丝面幕(大家相当明显地看得出这是圣.普栾的梦,它脑中脱不了陶尔勃夫人并暗示她带来这面幕.我认为如果仔细观察,当这个或那个预言实现时,这样的相互关系在许多情况下存在.预言的事并非必须实现,但它的实现正是因为曾经预言过.......卢梭原注).然后她走近了床,吻了面幕,哭泣着把面幕盖在她女友的脸上,用响亮的声音喊道:"敢于揭起这面幕的卑鄙的手必受诅咒!看到这变了形的脸的亵渎宗教的眼睛必受诅咒!"这一行动和这些词句如此地打动了大家的心,仿佛像突然的灵感似地一千个声音立刻反复着这咒语.它给所有我们的仆人和居民留下了如此深的印象,所以死者在穿着衣服和十分小心地被放进棺材后,就在这种情况下被带去埋葬,竟没有一个相当大胆的人敢于碰一碰面幕(伏州地区的人民虽然是新教徒,却极端迷信.......卢梭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