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普栾和于丽的爱情的复杂的波折不但受激情的逻辑所制约,他们的爱情还有一定的社会—历史背景.无论普雷沃的男主人公,无论李却德逊的女主人公,他们都没有考虑到社会制度.而圣.普栾在思想上却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而且恰恰依靠了于丽.他给于丽写道(第一卷第二十六封信):"没有你这个命定的美人,我决不会感觉到我心灵深处的崇高同我财产的低下那种难堪的强烈对比......"憎恨一个人只是因为他出身低微,同时一个有头衔的人,即便他甚至智力低下和不道德到无耻地步,却在社会的等级上占着很高的地位,这种世界难道不令人愤慨.如果平民知识分子圣.普栾的爱情更加深了平民对等级不平等的愤恨,那么爱情给贵族姑娘于丽揭开了父亲对她的关系的内幕的眼睛,要知道他事实上"出卖了她",为了想拿她的生命来偿付自己得救的代价,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了奴隶.可是虽然于丽痛苦地知道这一切,但养育了她的家庭制度强迫她服从双亲的要求.
还在青年教师因于丽的什么事情而短期去新城堡之前,岱当惹夫人从旅行回来,而且不是一个人:跟她一起的有她的老朋友和圣.普栾的新相知......知名的英国人爱多阿尔.蓬斯冬.彼此的同情吸引着爱多阿尔和圣.普栾.然而他们之间发生的友谊几乎因为爱多阿尔喝潘趣酒喝醉后出言不慎,说于丽对圣.普栾抱有好感,由于这偶然的争吵而变得阴暗了.圣.普栾立刻把爱多阿尔的话看作是侮辱......谁敢暗示"天上的于丽"是地上的感情?火爆性子促使圣.普栾拔出了剑;决斗已不可避免.这次事变在于丽给圣.普栾和爱多阿尔的一些信里成了她从道德观点上对决斗问题作分析的借口.于丽当然把决斗谴责为中世纪"野蛮的风气".
此外,于丽向爱多阿尔承认自己是圣.普栾的情人,并警告他说,如果圣.普栾在决斗时被杀,......这很有可能,因为他是拙劣的决斗者......那么她就要自杀.稍微晚些,圣.普栾怀疑爱多阿尔好象想"使他离开于丽"时第二次冒火.所有这类事件明显地表明爱多阿尔的性格:他的高尚.慷慨.思想自由.知识渊博.爱多阿尔对生活的豁达的观点,在他对圣.普栾和于丽的话里表明:"你们的心灵是如此与众不同,所以不能用一般的尺度来衡量."知道圣.普栾对于丽热烈的爱情后,......这爱情爱多阿尔自己在有个时候也不是完全淡漠的,......他自愿担任无望的使命:说服她的父亲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圣.普栾.在格兰尔给于丽的信(第一卷第六十二封信)里引述了爱多阿尔和男爵的谈话."假如于丽一旦成为无名的流浪汉.靠施舍为生的人"的妻子,岱当惹的"高贵的姓氏"便会"丧失它的光辉或蒙受耻辱",这个可能的思想使男爵气得发疯.对这凶恶的言论,蓬斯冬用忿怒的话反驳道:"请您住口!这样的无名小卒要比全欧洲所有的贵族更可尊敬......"是的,圣.普栾"不去列举祖先的一长串名字",但"贵族出身有什么光荣?它对于国家的荣誉或人类的幸福有什么用?"......"法律和自由的不共戴天的敌人,在它大放光彩的那些国家的大多数,除了专制的势力和对人民的压迫之外,还能产生什么呢?......以毁灭道德和人性的阶层,以夸耀奴隶制......"篷斯冬劝告岱当惹看看自己国家的年鉴,在瑞士的解放者中间有哪些是贵族?"难道费尔斯特.退尔.斯托法歇等人都是贵族?"虽然蓬斯冬按照他的爵位本来应该颂扬贵族,他的话却是对自己阶级无情控诉的文件.然而无论这位自由主义的勋爵怎样发表崇高的讲话,在冥顽不灵的男爵的眼里,圣.普栾依然是一个不出身于名门的平民,也是高贵的贵族小姐的勾引者.
尽管揭露贵族专制的爱多阿尔声明我,他不是指世袭的贵族而是指为自身捐取贵族爵位而言,尽管小说这一页的脚注里,作者作为"被发现的信件的出版者"为自己推卸蓬斯冬在他对男爵所作的反驳(例如:"伏州从来不属于瑞士")的夸大.尖锐.历史性错误时的责任,然而读者不会怀疑格兰尔的信反映着卢梭的观点.
其后的情节变得模糊不清的转折.于丽的父亲......她认为是"父亲中的最好的",在忿怒的时刻几乎痛打了自己的女儿.看到她脸上的血,他又立刻后悔,甚至还痛哭起来,但在这时父亲的感情也是可怀疑的.于丽对他的尊敬没有事实可以证明.后来格兰尔在给圣.普栾的信中揭露了男爵的伪君子行径......今天他折磨妻子和女儿,而当他在军中服务时生活放荡,不考虑到贵族的荣誉和对自己妻子的忠诚.
现在圣.普栾和于丽不得不分手了.在第二卷的一系列信中,他们表达了各自的爱情的力量和分离的痛苦.她因怕他对她可能变冷淡而焦虑,他答复她以同样的感情,这些都是为了对彼此热爱的激情显得陶醉.蓬斯冬建议于丽随着情人逃往英国和移居到自己的领地上,但熟知于丽性格的格兰尔劝止了她.给仁慈的母亲的心以残酷的打击并使凶暴的父亲感到痛苦......这不符合于丽的德行;用如此高贵的代价购买的幸福,她不愿意这样做.因此圣.普栾便永远失掉了于丽.
来到法国后,圣.普栾从第二卷第十四封信到第二十三封信中向于丽讲了巴黎上流社会的生活.他对这个城市的印象正象卢梭本人的一样,当他别了华伦夫人之家以后,初次来到"世界的沙漠"."上流社会的混乱"中,那里虽然人烟稠密,人们却陷在孤独的寒冷里,那里"花哨的奢侈和绝望的穷困"对视觉的对比不可忍受.在这么短短的三星期里圣.普栾看清楚了巴黎人外表的善于交际和殷勤待客,骨子里却完全虚伪的假客气.圣.普栾在日常的通信中说,如果大家全都真诚的话,便没有谁会比这些可爱的先生更不热衷于财产,他们也会把自己的家财送给穷人了.圣.普栾在那些贵族寄生虫之外,还在这里遇到了满身铜臭的"冷酷的生意人",在他们身上除了自私自利之外什么也没有.学者们的知识和智慧的光辉.文学家对现代题材的愉快的饶舌.谈话的优雅的机智在一定程度上使他高兴,但圣.普栾不久就确信这些只是教人"巧妙地为不义的事情辩护".没有人说自己想些什么,而只说等级所要求的,因为这儿最重要的是假发.礼服或者是主教的十字架.人们虽常说"感情"这个词儿,但从自己的心里早已根除了活生生的人性.人们以同等的本领既为正义的法律.也为一贯地破坏法律,既为人权的尊重.也为专制主义辩护;他们可以轻松地装做深挚的信徒,也可以装做大胆的自由思想者,......须知主要的是表现得能感动人,而不是赢得对自己思想的拥护.用无原则的机智来装饰精神上的贫乏,把善和恶化作开玩笑的形式.轻浮的头脑.腐化的生活在讨论深刻的问题时很难是真正严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