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奇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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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传奇母亲

  火里的人终于从炙烤的震惊中回过神,像受伤的狼般发出“呜鸣”的嘶鸣,向我们扑来。

  但绝大多数没走两步便扑倒在地下。更有甚者,搞错方向,直接冲出洞外跌下山去——只有两三人,在为首头目的带领下,冲过火焰区……

  他们头发、身体、手脚都被火燃得通红,皮肤焦黑,像干涸的大地般开裂,裂缝处透出熔岩般滚热的血色——活像从地狱深处爬来的鬼。

  “死婊子!和你拼了!”

  “就算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艰涩的声音像砂纸摩过生锈的刀背。还有一人甚至已无法发出声音,只是“啊、啊”地徒然张开黑森森的嘴。

  “先杀那个小的!搞死一个是一个!”为首的大汉看到角落里的我,歇斯底里地叫着扑来。

  后面的二人也立刻打了鸡血般爆发出回光返照的活力,狞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拼命向后缩,任身后的石壁将我硌得生疼——那枯柴一般的手上带著名为“焚化”的瘟疫,只要一碰到就会万劫不复……

  “滚!”

  随着尖声的怒吼,母亲并不强壮的身躯横插进来,为我挡住近在咫尺的凶险。她挥舞着一块巨大的碎石——

  “咣!”

  “当——咚!”

  三个被烈焰几乎耗尽的壮汉应声而倒。

  母亲把石块甩在地上——巨大的重量几乎带得她连连跌倒,但她不忘向火光那边摇曳蒙眬的人影咆哮:

  “够胆就来啊!直娘贼!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娘是病猫吗!”

  一面吼,一面抄起我,快步冲过已渐渐势微的火线封锁——洞口守着的喽哕显然被这样猛烈的挣扎吓住,迟疑了半秒,母亲顺势在山岩上滚熄身上的余焰,搂着我隐进灌木丛里。

  我全身僵硬,瞠目结舌。

  因为过度惊吓。吓源于死亡的一连串威胁,而惊则来自母亲。

  斜过眼,偷偷地观察身边的她,肃穆警醒的脸庞依旧是和缓的幅度——熟悉,却又有点陌生。

  我了解的母亲是个不算虔诚的佛教徒。对于杀生总有点不大不小的抗拒,偶尔也会让家里断荤一周,嘴里淡出鸟来。她的力气不大,杀猪从不指望,割喉放血的鸡都能挣脱挟制,为了煲个汤,往往弄得满屋鸡毛鸭血。

  这样的母亲,两下半解决了三个大汉——我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娘……”我碰碰她,她身上很烫,不像真的。

  “被吓到了吧?”母亲转过头来,一笑,拍拍我的头,“别怕,我们跑出去,跑出去就好了。”

  清浅的月光洒在她被血与火染得斑驳的脸上,像是一尊刚出土的玉佛。

  许久之后,当我们多少算是回到正常的生活里,某日,黄鼠狼来叼鸡。看起来肥胖又笨拙的芦花母鸡,忽然张开双翼,颈毛根根竖起,昂然屹立在小鸡们面前,俨然一个身经百战的斗鸡。

  黄鼠狼竟真被啄跑。看着芦花母鸡一瘸一拐地收起凌乱的羽翼,便想起怀抱我从火与蛮汉之间突围而出的母亲——或许这是所有母亲都具有的天赋技能。

  三绝处逢生

  搜索还在继续。但来的人本就不多,洞口一败又大挫气焰,进程便显然慢下来。

  山里各类植物密布——高大的树挡住光线,矮小的灌木绊住腿脚,青苔给本就困难的路程增添了不安定的可能性……那边搜索的人固然不很惬意,这里逃跑的我们却更加严酷……

  我和母亲挽着手,彼此拉拽,在四周大汉们此起彼伏的命令、叫嚣、呼喝中,在几乎无法辨别轮廓的微光里,一步一跌地向大路摸去。

  大抵山对常年依偎在它脚下的人总有感情。

  又或者那些蛮汉的不敬激怒了它。

  这山,山间的溪、树、苔、石——像是促狭的朋友——平时爱使坏捉弄人,但在事关生死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坚定地站在我们这边。

  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擦身而过,却始终没有能碰到我们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