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猫”一见庄屠夫详细打听他兄长的情况,于是便加油添醋,将“活华佗”的高明之处夸了个天花乱坠,只喜得庄屠夫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比拾了只大元宝还高兴!连忙吩咐为“活华佗”接风。
在接风的酒席上,“活华佗”正气凛然,举杯声明:“方某一生行医,不问政治。无论贫贱富贵,只要诚心求医,一视同仁!今日当着大伙的面把话说明了,治好庄太太的怪症后,我可又要告辞了。还望团总无须强行挽留!”
这一手先发制人,把庄屠夫一时给憋住了,含糊其词地支吾了半天,答不出个子丑寅卯。
“活华佗”三杯酒落肚,当即吩咐有请庄太太。
殷惠兰淡妆素服,款款进了大厅,朝四座来宾行了注目礼,然后径直来到“活华佗”面前,启唇含笑:“有劳方先生了!”
“活华佗”教人在大厅当中竖起一把梯子,然后吩咐庄太太沿着一级一级的梯阶往上攀登。
这是什么治疗法?不独庄屠夫听得瞠目结舌,就连四座来宾也莫名惊诧。有人暗中猜测,也许是“活华佗”拼着一死,蓄意当众羞辱庄屠夫夫妇一番,耍耍猴戏!这样一来,自然连“三脚猫”都要在一旁捏着把冷汗了!
唯有庄太太,从“活华佗”诚恳的目光中看出了对方的正直、无私和胸有成竹,所以毫不惊疑。排除顾虑,遵照吩咐,咬紧银牙,悬着右胳膊,腾出左手攀梯子,逐级往上攀登。
岂料,刚攀上这梯子的一半,“活华佗”猛地蹿上前来,伸手抓住庄太太的裤腿用力朝下直扯。庄太太大吃一惊,满面羞红,急忙以悬着的右手去提裤腰……
顿时,厅堂大哗,举座皆惊。庄屠夫臊得脸似猴腚,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下一摔,怒吼着:“反了!反了!”顺势便往腰间掏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庄太太立在梯上大喝一声:“休得无礼!还不赶快拜谢方先生妙手回春!”
众人又是一愣,举目望去,只见庄太太双手攀着梯子,正轻巧地一步步退下来。
大伙先是一阵惊愕,继而恍然大悟,无不拍手称绝,众口一词,赞叹“活华佗”的高明之处一
原来,“活华佗”探明了庄太太的症状之后,便想出了这“怪病怪治”之法。刚才就在他猛扯庄太太裤腿之际,庄太太惶急间,只好咬紧牙关腾出悬着的右手朝下遮掩,这样无形之中,使右胳膊不知不觉恢复如初,活动自如,举止若常人了。
不需熬汤煎药,也无须动啥手术,当众将这久治不愈的怪症治好。堂上、堂下之人有目共睹,谁不惊叹佩服!
“活华佗”趁此机会,朝着众人打了几个拱手,朗声道:“诸位在上,方某刚才有言在先,若治好了庄太太的病,我便要告辞了!”说罢,不待众人张口,他便拽开大步朝外走去……
杏林虎啸(6)
锄奸队虎穴除“奸”
便衣队暗中保“驾”
“活华佗”在金亭镇上挣脱了庄屠夫的魔掌,匆匆赶出镇子。可是,出得镇来,举目四望,只见方圆一带依然是青天白日旗乱晃,匪兵遍布,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他不由得踌躇了半天,暗自思忖,要想返回红区,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那位特派员一直处处刁难于我,何苦冤枉送在他的手中!倒不如真个激流勇退,看破红尘,回到翠屏峰下照旧行医,比受那特派员的腌臜气强千万倍。不过,想起党代表胡雷对自己的一番深情厚谊,他倒是惶恐不安,过意不去。
“活华佗”斟酌已定,当即赶回翠屏峰下,打扫宅院,重挂招牌,果然生意照旧兴隆,慕名求医者逐日增多。加之他在庄屠夫家当众大显身手,不费吹灰之力便诊治好了庄太太的“怪症”,这桩新闻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几天便传遍了四乡八镇,他更加名声显赫,就连邻近县乡的患者也纷至沓来,挤破了方家的门槛。“活华佗”又雇了好几个帮手,依旧忙不过来。
这天黄昏,“活华佗”劳累了整整一日,刚刚打发最后一个患者出门,正要进到房内去休息片刻。突然,打门首颤巍巍地进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棍,一步三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