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血色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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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血色黄昏

  奄奄一息的保长被放下来时,耷拉着脑袋艰难地说:“兄弟啊,你真的错怪我了啊!”

  加田怒气未消,哼了一声:“错,怕是错得蹊跷!”

  保长说:“反正打是已经驮了的,不过话我还是要说,你不信我也要说出来!日本人来报复时,地坪河人就开始埋怨你,有人要我把你弟弟交出去顶罪,如果把他交出去,他还有命吗?我不把他送到部队,他如何在地坪河立足啊!”

  加田愣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随后他又说:“那,如水的事总不冤枉吧?”

  “如水,如水也不是我要她去的呀!她还不是为了你?她怕日本人的报复激起地坪河人对你的仇恨,主动来找我,要到山本那里去的。”保长说,“她原本是想把日本人服侍好,让他们不要杀人,哪晓得……”

  “那,你怎么不早说?”加田问。

  “早说,你正在气头上,听得进去吗?再说,这样的事,说七说八的都有,我先跟你说你也未必相信。”保长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歇了一阵,他又说,“不过,驮顿打也好,现在,终于可以辞掉这得罪人的差事了,他们总不能要我把命搭上千吧?”

  保长这话倒也是事实。乱世莫为官,地坪河的保长是个不吃香的差事,挑来选去,没有一个人愿意干,最后县自卫队大队长郑楚雄推荐了现在的保长郑耀宗,郑耀宗也是一百个不愿意。但郑楚雄知道他的短处,郑楚雄说:“你不干,你的两个儿子肯定要抽丁,最起码要把一个去当兵。”郑耀宗把两个儿子当命一样,平时都把他们绑在自己身边,哪还舍得把他们送到前线?郑楚雄一下子拿住了他的七寸,他只好乖乖就范。现在,他被加田打了,而且又是为了征兵抓丁的事,完全可以说是因公挨打,这样,他就有了叫板政府的理由。当加田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有些悔意地准备送他到医院去,郑耀宗一口拒绝了,他对随后赶来的两个儿子说:“你们把我抬回去!”

  那个血色黄昏(8)

  后来,郑耀宗的保长真的不做了,而且,两个儿子也一直守在身边,理由就是照料伤残的保长。

  加田在返回部队的途中,被乡公所的乡丁和县自卫队抓住,他们要加田出示部队开具的探家证明,否则作逃兵处理。加田说:“我明明是回部队去,你们还抓我?叫你们大队长来!”那些人说:“我们大队长回县城去了。”加田知道,他把郑楚雄彻底得罪了!

  加田被押回部队,随各地送回的三个逃兵一起五花大绑着跟部队行进。夜里,熊团长的副官到禁闭室来看他,见了他直摇头:“长官这么喜欢你,你还跑?”加田说:“我不是跑,我是回去办件事,有去有回!”副官说:“那怎么是抓回来的?”加田就把情况告诉了副官。副官说:“长官准备救你,明天你们几个上刑场时,枪一响,你就往前一扑。”加田说:“还真要杀啊?’’副官说:“上头来了指示,说是抗战救国时期,对逃兵要予以严惩,要杀一儆百,长官也扛不住了,所以长官要我来告诉你,叫你做好配合。”

  第二天,四个人被押到一处河滩上跪下,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监斩的大员们远远地站着。枪声响起,三个人倒了下去,加田还挺着腰板立在那里。大员们愣了,熊耀庭也愣了。副官旋即冲上去一脚踢在加田的腰上,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加田这才倒了下去。

  大员们走后,副官从地上拉起加田,说:“你这狗日的不要命罢了,不要把我和长官陷进去!“

  加田说:“狗日的,你这一脚太重了,还不如挨一枪!“

  晚上,团长又把加田请到家里吃饭,说是为他压惊。团长说:“你个娃娃儿,出我洋相哩!不是副官机灵,我差一点下不了台阶。”加田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皮说:“那一刻,我想别的事去了,硬是没有配合好。”

  团长说:“你还真有闲心哪!那么多的枪口指着你,你还有心思想别的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