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田说:“你不是叫副官跟我交了底吗,我知道死不了!”
团长说:“那你想些啥子事啊。”
加田说:“我在想如水,一个花骨朵样的姑娘,为了救家乡百姓,她舍身忘死,一个人就杀死了七八十日本鬼子,还有不少伤残的,而且还都是当官的。你说,该不该给她树碑立传!”
加田详细跟团长说了如水的事后,团长也唏嘘不已。团长说:“还真是个烈女哩!不过,这事归地方上管哈,我们只管打仗,战场上立功,我们管!”
加田无语了。片刻之后,团长拍了拍加田的肩膀说:“莫急哟,等抗战胜利了,这些事都可以解决。现在还是说说你的事儿吧。你的名字已经从部队的花名册上划去了,你得再起个名字,作为新兵补上如何?”
加田说:“团长,听你的!我不认字,一切由你作主。”
团长说:“那,起个啥子名字呢?”
副官说:“叫郑成功如何?”
团长说:“要是要得,只是太响亮了,容易引起上面的注意,就怕弄巧成拙哈。”
加田说:“团长,我这命是你救的,不然就没有了,也相当于新生。叫新生如何?”
团长说:“你个娃娃儿,还说不识字咧,要是识字那还得了!”说着,他又把脸转向了副官,“你要跟那些认识加田的人打个招呼,今后一律喊他现在的名字,而且他假上法场的事不要往外传!”
副官说:“是,请长官放心!”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那刀使的风雨不透,道道寒光护住自身。”
部队一直保持距离尾追着由地坪河向安徽方向开进的日军,如果日军长驱直入,他们是跟不上的,但是日军的重武器装备在大别山区成了严重的负担,再加上经常受到活跃在大别山区的李先念新五师的袭扰,也就走走停停,所以熊耀庭他们在安徽西南部的山区跟上了日军。总想找个机会再痛痛快快地打他一仗,但是,上峰屡次电令不得轻举妄动,不得正面接触,只准跟踪日军,掌握日军动态,随时向上报告。熊耀庭知道,在山区与日军开战,短兵相接我们占有优势。但一旦进入平原地区,日军的武器优势就显示出来,我们反而被动。他不知道上面是怎样考虑这个问题的,说什么战略上的需要,见他妈的鬼,尽打什么规模战和消耗战,不懂得在运动中消耗敌人,不懂得放权基层部队。想到这里,熊耀庭又有一丝隐隐的不快。上次地坪河大捷,上头没有表扬不说,还再三强调今后部队行动一定要先请示,不可擅自为之!言外之意,把上次的战斗归入了擅自行动。古人都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知道这些党国的精英们到底是明白还是糊涂!
那个血色黄昏(9)
再有一天,日军就走出山区进入江淮平原了,战机转瞬即逝。熊耀庭决定放手一搏,但是又顾忌上头不让正面接触的指令。加田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说:“我们可以不正面接触,利用黑夜利用冷兵器甚至可以借新五师之名巧妙出击!”加田原来是不知道所谓的冷兵器的,到部队以后跟在团长身边,他才知道了这个名词。加田把这个想法一说,熊耀庭直愣愣地望了他好久,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你个娃娃儿,留你一命真是太对了!个狗日的,不当将军太可惜了!”
在几天的短距离接触中,团长熊耀庭已经带着加田他们暗中把这支日军的活动规律掌握得清清楚楚了。白天,他们始终保持临战状态,行军队形、武器搭配也极有讲究,确实不能轻举妄动。但是,一到夜里,日军把部队分成若干部分宿营,因为山区地势的原因,有的甚至相距甚远,使其首尾不能呼应。每个宿营地周围燃烧火堆照明,布下若干哨兵站岗,其余的人就到屋子里或者帐篷里呼呼大睡。那些三八大盖就一棚一棚地架在哨兵身后的火堆中间,看得出他们充分相信哨兵,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寄托在哨兵的身上。
看出了日军宿营破绽的熊耀庭,决定在出山的最后一夜采用加田的办法袭击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