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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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梵音

  接下来,便是黄宗昌记载的留住明道观和归元道人们的一些交往琐事。直到最后一句,李先良才从阅读疲劳中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黄宗昌在笔记的最后说:归元道知宗昌忠于大明,欲握发以终,故托宗昌以兴复大事。是夜,引宗昌至明道观东南“奇观石”,投绝壁,忽不见。

  “奇观石”应该就是被后人风雅谐名的棋盘石了。难道那数百年前的归元道人也如紫桓道长一样,莫名其妙坠崖而死?李先良百思不解。蓦地猛抬头,忽见藏书楼窗户外面一道黑影一闪而没。李先良市长受过“中统”的系统训练机警非常,当即大喝一声追了出去。

  华严寺藏书楼东侧,便是埋葬华严寺历代高僧的圆寂塔林。李先良随那黑影追到塔林的时候,月光下只见塔林周围耐冬树枝叶婆娑摇拽,地上草蒿冷冷凄凄,一座座墓塔森森耸立。哪里有什么黑影?

  守卫在华严寺四周的卫士们很快围过来,并进塔林搜索。住在前院的辛味和尚也听得动静,灯笼不提便匆匆赶了过来。

  塔林里面什么也没有。说到藏书楼外黑影,卫士们纷纷摇头说没有看见。辛味和尚便说:“莫非又是前辈法师们显灵?李市长应该知道,这华严寺圆寂塔林几年前就有历代主持显灵的传闻了。”

  堂堂国民市长,竟被居心叵测之人在眼皮底下暗中窥视!李先良暗暗愠怒。本欲抢白辛味和尚几句,见卫士们都围过来,转瞬又改变主意,指着眼前一座最为高大的墓塔塔文道:“向大和尚请教。这‘庄严示寂弘戒大师彻公上善下和之塔’,葬的是贵寺哪位高僧?先良不才,竞不知这塔文该如何断句?”

  辛味和尚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便老老实实答道:“‘庄严’二字,乃是指墓主功德非凡。‘寂彻’乃是墓主的受戒之名,‘善和’是墓主的法号。这座墓塔,正是本寺第三代主持善和法师的圆寂之塔。”

  李先良暗暗点头。这辛味和尚虽然荤素不忌神神秘秘,倒确有些真才实学。市政府内一些所谓饱学之士,也常为这塔文的断句争论不休。若非自己这些天阅读了大量藏书楼典籍,对这塔文的理解恐也似是而非。

  辛味和尚见李先良语塞,卖弄脾性又来了:“李市长渊博,可知道这善和法师是什么人?这位善和法师啊,就是我们胶东‘螳螂拳’的开山鼻祖,栖霞抗清的于七!”

  华严寺的善和法师居然就是顾炎武大力推崇的抗清领袖于七!如此说来,黄宗昌笔记中说的全真归元派所谓的兴复大事,应当不是泛泛而谈,因为后来入主中原的满清即“后金”,与南宋时南侵的金帝国本就一脉相承。李先良隐隐觉得,所谓埋藏大崂山数百年秘密,已现露些草蛇灰线,于是习惯地摘下眼镜闭目揉揉发胀的脑袋。待重新睁开眼睛,顿时哑然失笑。刚才哪来什么满地月光?分明是天已经亮了!

  那么,藏书楼外那所谓黑影,也许真是自己“白日见鬼”,或者看花眼了。

  天籁梵音(4)

  黄培文字狱

  大崂山北距即墨古城不过五十华里。因日寇封锁严密,彼此往来常要绕路海上,颇为不易。即墨黄氏族长黄子明阅罢李先良书信,当日便动身进山,可从仰口湾登陆来到华严寺时候,却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作为华藏世界创建者即墨黄氏的后人,年过花甲的黄子明老先生之前居然一次也没有到过华严寺。在李市长的陪同下,黄子明游览祖上数代人心血创建的这座寺院,自是百感交集。待目睹“三圣殿”之前影壁上黄宗昌留下的亲笔石刻“回向偈文”,更是情不能已,涕泪交流!

  直到来至跨院禅房改造的会客室坐下,黄老先生这才稳定了情绪。李先良市长见这个世族大户人家的族长虽然粗布长衫相貌清瘦,举足投止之间却有种天生的威仪,睨视万物的气概,不禁暗暗喝采。于是也不自主抬手整整中山装的衣领端坐,生恐让这个倨傲的平头百姓轻看了。

  黄老先生倒没注意这些,不卑不亢款款而谈:市长先生莫道老夫失态,自康熙八年(公元1669年)我即墨黄氏横遭“文狱之变”华严庵被掳夺,族中已经二百七十年无人来这鹤岭公(黄宗昌字长倩,号鹤岭)亲创建的华严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