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经理,又来叨扰你了,真是过意不去啊。”
“哪里的话,你们这也是保一方平安嘛!就是因为有你们,我们才能安心做生意不是?”
“哈哈,这话说得在理,”郭大胡子大摇大摆地踱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顺势掸掸裤腿上的灰,然后问道,“赵董事长从来不来这里?”
“平时都在的,”苟安说道,“这不是出事了吗?他这几天一直在市里忙活着呢,跟市领导洗澡、搓麻将,沟通感情。”
掘地三尺(5)
“哎呀呀呀,”郭大胡子懊恼地说道,“赵董事长跟领导那么熟,我都不敢跟你提要求啦。”
“哪里哪里,”苟安笑道,“瞧郭队长这话说的。”
郭大胡子摸摸胸口,说道:“还真是投鼠忌器心有余悸啊,荀经理,你真是把我吓住了啊。”
“郭队长,您可别往心里去,我没别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郭大胡子喘了口粗气,“哎呀,我这小心肝啊,刚才被你吓得都快跳出来了。”
苟安面色紫涨,他本想搬出市领导来镇住这位满面煞气的阎罗王,谁知道却被他倒打一耙。只听这位阎罗王又说道:“既然不是吓唬我的,那就把你们公司的花名册借我看看吧。”
“这个……郭队长要查什么?”
“哎哟哎哟,您说哪里话啊,我哪儿敢查什么啊?我只是想看看,荀经理不给,我也不敢强求啊。”
苟安被抢白一通,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只好赔着笑说道:“郭队长真会开玩笑。您想看的东西,哪敢不给您看啊?”一边说着,一边将公司的花名册递了过去。
郭大胡子接过花名册,随便翻了翻,漫不经心地问道:“荀经理在忙什么啊?”
“没忙没忙,就是一堆杂事。”
“没打扰你就好,”郭大胡子说道,“要不你帮我叫几位工人来?”
“叫什么工人?”苟安顿时慌了。
“你们矿上的工人啊。”
“他们……他们都放假了。”
“矿上总还会有人吧?”
“也就剩七八个人了。”
“够了够了,”郭大胡子说道,“小王,你陪荀经理去把工人叫来。”
一直站在门口的小王一个立正,大吼一声:“是。”
苟安没法,只好跟着小王找人去了。郭大胡子微微笑着,又翻起花名册来。横天煤矿的花名册跟别处不同,不仅有员工的姓名、工作卡号,还附录着每个人的身份证复印件。此前有不满十六岁的人来挖煤结果被人举报了,从那之后,公司就加强了管理,要求每个员工必须提供身份证复印件。
过得片刻,苟安带着七个工人进来了,郭大胡子眯着眼睛打量一番,然后问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大伙,不知道荀经理是准备一起听一下,还是准备回避一下?”
苟安心里不爽,脸上却洋溢着笑容:“我自然应该回避的。”
七个工人看着这位大胡子警察把苟经理支走了,心里泛着嘀咕,有的疑惑地打量着他,有的心里七上八下,有的懵懵懂懂。
郭大胡子早已站起来,说:“不好意思,这里椅子不够多,我就跟大家一起站着吧。把大家请来,主要是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们。’’
七个工人沉默地看着他。
“老闷儿你们都认识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道:“认识。”
“他这两天在哪儿?”
其中一人说道:“一直在宿舍啊。”
“出事那天,他没下矿?”
“没有,他那天生病了。”
郭大胡子询问地看了看其他人,众人都十分肯定地说老闷儿那天没下矿。他又问道:“可是后来老闷儿是被人从井里救出来的呀。”
一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操,这种把戏早就听说了。”
日已偏西,阳光也变得柔和了,有风吹来,带过一丝凉意。但是苟安心中依然烈焰似火焦躁无比,他一出来就给赵本仁打了电话,让他通过关系向警方施加压力,然后就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估摸着屋里的两个警察也该接到电话了,怎么迟迟不见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