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正斋。”陈三刀说完,当即命令,“备马。”直奔吕府而去。
颖河镇十字街往南,有一方庄院,玻璃门楼,朱漆大门,大门上横悬一块金匾,上写斗大四字“天恩地德”:门楼上高挂两盏宫灯,书写着“吕府”二字,大门口蹲一对石狮子,张牙舞爪。
吕老先生的家人引陈三刀进了花厅。这花厅,其实是吕正斋接待贵客之地,屋内方砖铺地,银绸裱墙,墙上挂着慈禧太后御笔“福寿”中堂,足能显示出吕家先人的爵位。中堂两边一副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下摆一张紫檀木雕花条案,两边靠墙摆着四把檀木雕花条案,两边靠墙摆着四把檀木太师椅,中间放着紫檀茶几,茶几上放两盏二龙戏珠碧玉杯,景德镇绿釉瓷茶盘。女仆们早已斟了茶,两缕轻烟从两只杯盖的细孔里冒出,飘着清香,满屋袅绕。
吕老先生一指太师椅,陈三刀坐了。片刻,陈三刀又起身施礼道:“吕公,此次晚生来贵府,一是拜望,二是请您出山。”
吕正斋呼噜着白银水烟袋,吸足了,才抬起泡眼,问道:“何事?”
陈三刀挂着半个屁股,朝前探着身说:“孙老贯馈赠马团长的玉镯不翼而飞。”
“你怎么知道?”吕正斋瞪圆了泪囊下垂的双目,警惕地问。
“对恩师不相瞒,晚生对此宝也早已垂目!”陈三刀直言不讳地说:“昨天夜里去马团长墓地,没想碰上了盗墓贼袁鳖儿,里外搜遍,生生不见了那玉镯。我疑是马团长的七姨太搞鬼,急忙去了镇公所,不想七姨太昏迷不醒,她的护兵命丧九泉,室内物什也一扫而光。”
吕正斋静静地听着,等陈三刀说完了好一时,才缓缓地问:“你的意思?”
“您老破案如神,我想求您帮弟子寻查玉镯的下落。”陈三刀盯着吕正斋,谄媚地说,“事成之后,小生定有重谢!”
吕正斋吹了吹水烟袋,又慢条斯理地装了一袋烟,也不看陈三刀,只是呼噜呼噜地吸。陈三刀如坐针毡,头上冒出细汗,但又不敢发作,只是心烦意乱地听那单调的“呼噜”声。
许久,吕正斋才抬眉亮眼,望了望陈三刀说:“我早已下野,无职无权,怎敢冒接此任?”
“只要您老答应,要啥有啥,要谁有谁。”
“那样的话——我不要什么重谢,只求……你那把古扇。”
陈三刀一听“古扇”两字,不由得面色发红,叹气道:“实不相瞒,家传宝扇也被盗走了。”
“什么?”吕正斋一听说古扇被盗,“忽”地站了起来,面色呈出愠怒之色。原来那把古扇是他家的祖传之宝,多少年以前被人盗走,不知如何竟落入了陈家之手。吕家祖上曾做过京官,后来由于杀捻子有功,才得到慈禧的恩赐。两年前,当陈三刀来吕府亮宝时,他就惊呆了。再等陈三刀抖开古扇,先生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慌忙戴了花镜,佯装看扇,实则是背诵着古扇上的词句,背一段,看一段,竟一字不差。他惊诧万分——那正是吕府丢失多年的宝扇。
会飞的玉镯(6)
他说不清此扇是如何从他吕府丢失的,更不知道是如何地传入陈家的。他只是听先父说过此扇,并教他背了上面的诗词。先父是听祖父说的——大概这传家之宝就丢失在曾祖父手中。这么多年了,没想此扇还在,而且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手中!
自从见过宝扇,正斋先生为此没少费心思。有心与陈三刀说明,怎奈年长日久,无人作证。如若在没见古扇之前说明扇面的诗文,也算一理,可眼下已见过那扇,自己又有过目不忘之才,再说出不但令陈三刀生疑,也令众人耻笑。为此,吕正斋很是犯愁。
万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那宝扇竟被人盗了。吕正斋如失家珍,当下拍案,接过了案子。
陈三刀见吕正斋点了头,忙从腰间掏出那两把“燕尾镖”来说:“恩师,你看两把镖一模一样,看得出是出自一人之手。十多年前,那宝扇也曾被盗过一次,一家丁中的也是这种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