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要让我把这个地方说得太不好。斯蒂芬的品味和我的不一样,没错,但在他没展示出来的那些东西里(许多都放在楼上的房间里,上面布满了灰尘)有真正的极品。其中有床,桌子,用柚木和桃花心木制成的卷轴,而且许多卧室和储藏室,还有楼上的书房和小客厅,都具有一种忧郁的魅力。地板都是松木的,有一种发自内部的、神秘的亮光。这里有一种庄严;庄严和时间的积累。我虽然说不上喜欢它,但我敬重它。我渴望看到它的变化,就像我们在北方经历气候的变化一样。
天哪,我讲个没完了!快写信,伯恩斯。告诉我你取得了什么进展,你从佩蒂和其他人那儿都听到了什么消息。请不要错误地试图说服任何你在南方新认识的人太勉强地认同你的观点——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用他们的嘴来做出回答,就像咱们喋喋不休的朋友,卡尔豪恩先生一样。
你亲爱的朋友,
查尔斯
1850年10月16日
亲爱的理查德,
嗨,你好吗?自从我开始住进查普维特这儿的居所后,我常常会想起你,而且还曾希望能收到你的信——我现在收到了伯恩斯的一封信,告诉我说我忘记把我的地址留在俱乐部了!放心,反正我终究会写信的,因为,有时看起来我真正忠实的朋友似乎都是我留在那个真实且完全正常的世界里的。而且,天啊,咱们真可谓天各一方了!你在波士顿,忠诚地为“解放者报”写文章(顺便提一句,我也把我的地址寄到那儿了),汉森在英格兰做他的又一次讨厌的徒步旅行,可怜的老伯恩斯在那个鬼地方疗养他的肺。
这儿的情形可以想见,迪克,等我这里的某些事务不太紧迫时,我肯定会向你呈上一份完整的报告——我想具有法律头脑的你可能会对在查普维特及其周边地区所发生的某些事情感兴趣的。
但同时我想请你帮忙,如果你乐意的话。你还记得你在克拉里先生的募捐晚餐会上介绍我认识的那位历史学家吗?我想他的名字是比格罗。不管怎样,他提起过他有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历史传说的爱好,其中就有和我现在住的地方有关的内容。我想这样:你可以和他联系并且问他是否了解什么事实、民间传说或比较普遍的传闻——如果有的话——是和离“皇家河”上一个名为“传教士角”的小镇不远的一个叫做“耶路撒冷领地”的废弃的小村庄有关的吗?那条河是Androscoggin河的一个支流,在Androscoggin河上游大约11英里、靠近查普维特的地方汇入Androscoggin河。那将极大地满足我的愿望,而且更重要的是,也许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浏览这封信,我觉得对你有点失礼,迪克,我为此衷心地说抱歉。但我保证会很快把我的意思说清楚的,届时我向你太太、两个好儿子,当然,还有你,致以我最热忱的问候。
你亲爱的朋友,
查尔斯
1850年10月16日
亲爱的伯恩斯,
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那对卡尔和我来说似乎有些怪异(甚至有点令人不安)——看你的看法如何。如果没什么,就权当是在你和蚊子做斗争的时候给你解闷了。
在上次我给你寄信后2天,有一行4个年轻小姐在一个被称为克洛蕾丝夫人的、上了年纪、脸上勉强挂着职业的笑容的老女人的监督下,从传教士角来这儿整理房间,打扫灰尘——这儿的灰尘已经使我似乎每走两步就得打个喷嚏。当她们在房子里做她们的杂务时,她们都好像有点紧张似的;真的,有个女孩在楼上打扫客厅,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她竟然失声尖叫起来。
我向克洛蕾丝夫人问起这事(她正在打扫楼下的门厅,那种严肃的样子肯定会使你感到很吃惊,她把头发包在了一块退了色的大头巾里),她看着我,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说:“她们不喜欢这个房子,我也不喜欢这个房子,先生,它一直都是一个‘不好的’的房子。”
我对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感到很惊讶,而她又换了一种比较友好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不是说斯蒂芬·布恩尼不是一个好人,因为他是好人;他住在这儿的时候,我一直是隔周的星期四来为他打扫房子,我还给他的父亲伦道夫·布恩尼先生打扫房子,直到他和他夫人在1816年失踪时为止。斯蒂芬先生是一个和蔼的好人,你好像也一样,先生,但这个房子是‘不好的’,而且一直都是这样,布恩尼家的人在这儿没有一个是快乐的,自从你的祖父罗伯特和他的哥哥菲利普为(她在这儿停顿了,像是心虚似的)在1789年失窃的东西而闹翻之后。”
看这些人的记性有多好,伯恩斯!
克洛蕾丝夫人接着说:“建房子的时候就不吉利,住到里面后也很不幸,里面曾经出过人命(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伯恩斯,我叔叔伦道夫曾经卷入过一次发生在地窖楼梯上的意外,那次意外夺去了他女儿玛塞勒的生命;他后来出于一时的懊悔也要了他自己的命。斯蒂芬在他的一封信当中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信是在他死去的姐姐的生日那天写的),有失踪,有意外。
“我曾经在这儿做活,布恩尼先生,而且我既不瞎也不聋。我曾经听见墙里有可怕的声音,先生,可怕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和碰撞声,有一次还有很奇怪的、半笑半哭的哀嚎。吓得我血都凝固了。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先生。“她说到这儿就不说了,也许是怕她说得太多了。
至于我自己,我都不知道是应该觉得生气,还是觉得好玩,好奇还是无动于衷。恐怕那天我还是觉得好玩。“那你怀疑是什么呢,克洛蕾丝夫人?是鬼在喀喀地玩铁链吗?“
她很奇怪地看着我。“可能有鬼。但墙里的不是鬼。鬼不会那样在黑暗里哭嚎,像那样又冲又撞地哭闹。那是——”
“快说吧,克洛蕾丝夫人,”我催促她。“你都说到这儿了。你可以把你已经开了头的东西说完吗?”
她的脸上掠过一种特别奇怪的表情,恐惧,愤怒,还有——我发誓那是真的——虔诚的敬畏。“一些不会死的东西,”她轻轻地说。“住在昏暗的阴影里一起侍奉——‘他’!”
就这些。我又用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来迫她说出更多的东西,但她越来越顽固,决不再多说。最后我放弃了,担心她会鼓起勇气离开这个地方。
这是故事的第一段,第二段发生在当天晚上。卡尔文已经在楼下生了火,而我正坐在起居室里,边看一份“情报员”,边打瞌睡,同时听着被风吹打的雨水敲打在大飘窗上发出的声音。我觉得很轻松,当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悲惨的时候,屋里的一切都是这么温馨和舒适;但过了一会儿,卡尔文出现在门口,显得很兴奋,还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