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走在街上,阳光无比明媚,江凡看看身边来来往往神情各异的路人,江凡想着姨和自己,人是多么自欺欺人的动物啊,姨其实不喜欢自己,她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江凡心想。一时间江凡累得几乎走不回家。江凡的目光就有些游离有些悠远。
从此读高一的江凡沉默得让人吃惊。后来进文科班就成了文科班里最木讷的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大家开始很惊异后来就淡漠了,最后几乎淡漠了江凡的存在。
江凡的作文写得平平实实,谁也不记得江凡曾经的辉煌。江凡不敢写真实的句子,不敢看文学书籍,那些关于人间世情的段落篇章让江凡心都绞痛。江凡害怕文学就像害怕回忆那个遥远的失父的下午。
江凡于是把身心投入他的另一爱好——绘画中去。江凡只有在一笔笔涂抹色彩的时候能够暂时忘掉自己,忘掉那种歇斯底里的疲惫。然后一天那位老态龙钟的班主任就对一个叫烟的女孩说:“把你的座位调到江凡旁边去。”
3
女孩烟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
“朋友要我找人帮他写篇作文交稿,哎呀,我找来找去,会耍笔杆子的就不会交我们这种人,会交我们这种人的就个个不会耍笔杆子,哎呀怎么办呢?”
“什么作文题目?”江凡问。
“‘深秋’,”女孩烟说,“根本莫名其妙嘛!”
江凡勉强撑起的决心被“深秋”两个萧瑟的字眼化去殆半,江凡几近痛苦地作着抉择,这时候江凡看看女孩烟紧锁的好看的眉头,咬咬牙说:
“我帮你写。”
“你?!”女孩烟扭头打量一个天外来客。
女孩烟逐字逐句把江凡的《深秋》看了两遍然后抬起头,对埋头作画的江凡道:“哎呀你这人真是深藏不露啊。我从不知道你的作文写得这么棒。比你画画有天赋多了!”
江凡就笑了笑,依然画他的画。
女孩烟又说:“我顶欣赏你的这句:‘梦归何处,人间没有,除非泪水渐渐漫进天堂’。”
江凡震惊,江凡把整篇文章编得七荤八素独有这句发自肺腑,却给这大大咧咧的女孩一语道破。
“为什么不努点力去考大学?”女孩烟问,女孩烟看江凡衣着就知道他家里绝对穷。
沉默了一会儿,“没劲。”简明扼要的一句回答,然后反问,“你呢?”
女孩烟笑了:“我老爸口袋里早准备了许多叮当作响的玩意儿。”
班主任临时取消了一天半假日。
女孩烟气急败坏,江凡却得到意外之喜,江凡本已经苦着脸准备回家消受整整两天冷冰冰的日子。
女孩烟突然探头悄悄说:“嗨,还有半天陪我去看镭射怎么样?香港的,笑死你的片子呢。”
江凡从来对那些港啊台的片子不感兴趣,可是他一口答应了女孩烟。只有和女孩烟在一起的时候江凡才不去想,生存原是很累的一件事情。
女孩烟蹦蹦跳跳地和江凡走在街上。
“咱们那位老气横秋的班主任又该黑墨着脸摇着头叹着气说,‘高三了!’”女孩烟怪模怪样地摇头晃脑,然后唱,“高三了还有闲情玩,哎呀老师看你怎么办——”女孩烟咯咯地笑了,阳光下女孩烟穿了件鲜红耀眼的套头毛衣。
江凡就也在阳光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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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烟常常出去玩,女孩烟总是有男生找,女孩烟生日的时候收到堆不下的布娃娃啊狗熊啊还有好多好多精致得一碰就破的小玩意。女孩烟就向江凡讨要生日礼物,拿走了一幅水彩,层峦叠蟑那边一轮红通通的冻日,山上更红的一点江凡说那是个爬山的女孩。女孩烟来了朋友,就对人介绍说:“这是江凡,很有才气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