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球-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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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脂球-01


    但是每家门口都有小分队在敲门,而且一进去就不再出来.这就是入侵之后的占领.被征服者的义务开始了:要对征服者显得和蔼可亲.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一旦最初的恐怖消失,便出现了一种新的宁静.在许多家庭里,普鲁士军官都和房东同桌吃饭.有的军官往往相当有教养,礼貌地对法国表示怜悯,声称讨厌这场置身其中的战争.房东感谢他有这种看法,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会需要他的保护.把他应酬好了,自己负责提供给养的人数也可望减少一些.既然什么都要靠他,又何必伤害他呢?那样做不是勇敢而是鲁莽.鲁昂的市民曾以英勇的保卫战使城市威名远扬,现在却不再这样鲁莽和冒失了.他们还认为,根据从法国式的礼节中得出的最重要的理由,对于外国士兵只要不公开表示亲近,在家里待之以礼则是完全允许的.在外面互不相识,在家里一起聊天,德国人每天晚上在壁炉边取暖的时间也就更长了.
    城市逐渐恢复了常态.法国人还不大出门,普鲁士的士兵却挤满了街道.身穿蓝色制服的轻骑兵军官们,在大街上傲慢地挎着军刀,但尽管如此,与去年在这些咖啡店里喝酒的法国轻骑兵的军官相比,他们对普通市民的蔑视似乎并不更加严重.
    然而空气里却弥漫着某种东西,某种难以捉摸的陌生的东西.这是一种不可容忍的异国气氛,犹如一种散发的气味,侵略的气味.它布满了家家户户和一切公共场所,改变了食物的味道,使人感到正在非常遥远的地方.在野蛮而危险的部落里旅行.
    战胜者们常常要钱,要许多钱.居民们总是照付,反正他们都很富裕.不过,一个诺曼底的商人越是富有,在眼看财富一点一滴地流入别人手中时就越是心痛.
    这时在离城两三法里通向克罗瓦塞.迪埃普达勒或比埃萨尔的河流的下游,船员和渔夫常常从水底捞上来某个德国人的尸体.有的是被一刀砍死的,有的是被拳打脚踢.脑袋被石块砸碎而死的,也有的是被从桥上扔进了水里,这些尸体在军服里都已发胀.河里的淤泥埋没了这些默默无闻的.野蛮而又合法的复仇.这些无名的英雄主义.悄然无声的袭击,它们比大白天的战斗更加危险,却没有引起轰动的光荣.
    因为对外敌的仇恨,总是激励着一些准备为理想献身的大无畏的人.
    入侵者们虽然把城市置于他们极为严格的监督之下,而且听说他们在胜利进军时沿途烧杀抢掠,但在城里却从未干过这类可怕的事情.人们的胆子终于大了起来,当地的商人心里又痒痒地想去做生意了.其中有几个在法军占据的勒阿弗尔拥有重要的股份,他们试图从陆路到迪埃普,再坐船到那个港口去.
    他们利用相识的德国军官们的影响,获得了一张由总司令签发的离境许可证.
    他们为这次旅行预订了一辆由四匹马拉的大马车,十个人都在车夫那儿登了记,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还决定星期二早晨天不亮就动身.
    近来地面已经冻得发硬,而星期一下午大约3钟的时候,从北方吹来的大块乌云使天上下起雪来,不停地下了一个晚上和一整夜.
    早晨4点半,旅行者们聚集在诺曼底旅店的院子里,准备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