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四)-第99章-法律
"欧热妮小姐,"那婢女答道,"陪伴亚密莱小姐一起回到她的房间里.她们一同用茶,然后就吩咐我离开,说她们没有事要我做了."
从那时起,那个婢女就在楼下,和每一个人一样,她以为那两位小姐现在正在她们自己的房间里.因此腾格拉尔夫人毫不怀疑地上了床.尽管躺在床上,她的脑子却依旧在想事情.随着思绪愈来愈清晰,在签订婚约时所发生的那件事也就愈来愈大了.这不仅是一件丑闻,而且是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这已经不仅是一场羞辱,而且是一场声名扫地的侮辱.之后,男爵夫人又想起:当可怜的美塞苔丝由于她的丈夫和儿子受到同样的严重的打击时,她并没有向她表示同情.
"欧热妮,"她对她自己说,"她是完了,但是我们也完了.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我们将羞于见人,在我们这样的社会里,别人的嘲笑会造成不可医治的痛苦和创伤.幸而上帝赋与欧热妮那种经常使我感到可怕的奇怪的性格!"于是她用充满感激的目光望着天空,那儿,神秘的上帝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假使你有了一次过错,不,甚至做了一件罪恶,有时也能得到祝福.她那飘忽不定的思绪,又落到卡瓦尔康蒂身上."那个安德烈是一个坏蛋.一个强盗.一个凶手,但是从他的神态上看,他曾受过相当好的教育,虽然或许他所受的教育并不完全.但从外表上看,他仿佛有庞大的财产,是名门望族的子弟."
她怎样才能摆脱让人无法忍受的困境?她该向谁去求救,帮助她脱离这个痛苦的境地呢?她曾带着一个女人求助于她所钟爱的男子的那种冲动去见德布雷,可是德布雷只能给她一些忠告;她必须向一个比他更坚强的人求援.男爵夫人想到了维尔福先生.使她的家庭遭受这次不幸的,是维尔福呀.但是,不,仔细想一想,那位检察官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那位忠于他的职责的法官,那位忠实的朋友,粗鲁但又坚决地在溃疡的地方割了一刀;他不是刽子手,而是外科医生,他要保全腾格拉尔的名誉,割断那种妨碍他声誉的关系,以免那个罪犯做他们的女婿.腾格拉尔的朋友维尔福既然这样做,谁都不会怀疑那位银行家曾经知道或帮助过安德烈的任何阴谋.因此,仔细一想,男爵夫人觉得维尔福的举动好象是以他们的利益为出发点的.但检察官的铁面无私也应该到此为止了;她明天去见他,如果她不能使他放弃法官的职责,她至少还可以要求尽量从宽处理.她将用陈旧的回忆,这令他想起那些有罪的但却是甜蜜的日子来答应她的请求.维尔福先生搁下这宗案子,至少他还将把他的警戒转移到另一个方向,让安德烈逃走,事后以一张通缉令来了案.想到这些以后,她安然入睡了.第二天早晨九点钟,她起床以后,并不按铃叫她的婢女,也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来去,只是穿上昨天晚上那套简单的服装,跑下楼梯,离开大厦,又走到普罗旺斯路,叫了一辆出租马车,来到了维尔福先生的家.最近一个月来,这座遭天诅咒的府邸始终呈现着阴郁的外表,象是一家收容瘟疫病人的传染病院一样.房间的门关得紧紧的,只是偶而开一下百叶窗,透一透气.你可以看到在窗口露出一个仆人的惊惶的脸孔,但那扇窗立刻又关上了,象是一块墓碑关闭了一座坟墓一样;邻居们相互窃窃私语说:"莫非我们今天又会看见一辆运棺材的车子正在离开检察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