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完全是关于法律,其中有各种各样精通法律的伟大权威们
在法学院的各个洞穴和角落里,到处散布着黑暗而污秽的房间,在这些房间的里里外外,在假期的整个早晨,在开庭期的半个晚上,都可以看见律师们的办事员们几乎川流不息,忙得不可开交,手臂里挟着和口袋里塞着一捆捆的文件.律师的办事员有几等.有一种是订了学徒契约的办事员,他付过一笔酬金,他的未来的远景是代理人,他和裁缝铺子有金钱来往,收到请客帖子,认识高莪街的某家,塔维斯笃克广场的某家;他每逢长期休假就下乡看他的养着无数马匹的父亲;总之一句话,他是办事员中唯一的贵族.有一种是拿薪水的办事员......外勤也好,内勤也好......他把每星期三十先令薪水的大部分花在个人的享乐和装饰上,至少每星期到亚德飞戏院花半价看三次戏,看过戏就在卖苹果酒的地下室里大模大样地放荡,他的模样是半年前消灭了的时髦的恶劣讽刺画.有一种是中年的管抄写的书记,有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他经常穿得破破烂烂,惯于喝得醉醺醺.还有公事房的仆役,穿着他们的第一件紧身外套,他们对于日校的茶房们抱着相当轻蔑的心理,他们晚上回家的时候合伙吃干腊肠和黑啤酒:他们觉得什么都不象"生活".办事员们种类繁多,不胜列举,但是无论怎么多法,在某些规定的工作时间之内总可以完全看到他们,在我们上面说过的地方忙着来来去去.
这些隐僻的角落就是法律业务的公开的办事处所;在这里,发出训令,在判决书上签字,受理陈述书,还有其他许多精巧的机械在这里为了国王陛下的臣民们的苦难以及为律师们的安乐和酬劳而运转着.这些大部分是低矮的发霉的房间,里面有无数卷在过去一世纪来暗暗发潮的羊皮纸,发出一股悦人的味道,白天是和干燥的腐物的气味混合在一道,夜里是和从潮湿的斗篷.霉烂的伞.和最粗劣的牛油蜡烛发散出来的各种气味结合.
大约在匹克威克先生和他的朋友回到伦敦之后十天或者两个星期光景的一天晚上,七点半钟左右,有一个人匆匆走进了这些办公室之一,这人穿着缀着铜钮子的褐色上衣,长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他那磨掉了绒的帽子下面,污秽的褐色裤子紧紧地用带子扎在半统靴上,以致他的膝头随时有挣破裤管露出来的危险.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片狭长的羊皮纸,由主管人员在上面盖了一个模糊难辨的黑色的戳子.于是他又拿出四张同样大小的纸,每张上面都印着同那张羊皮纸上一样的文字,文字中留了写一个人名的空白;把空白填写好,把五个文件都放进了口袋,他就连忙走了.
这位穿褐色上衣.口袋里放着神秘的文件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旧相识,康希尔的弗利曼胡同的道孙和福格事务所的杰克孙先生.然而他并不回到他的来处,回到那个事务所去,却径自走向太阳胡同,一直走进乔治和兀鹰饭店,打听有没有一位匹克威克先生住在里面.
"汤姆,把匹克威克先生的当差叫来,"乔治和兀鹰的酒吧间女侍者说.
"不用麻烦,"杰克孙先生说,"我是办公事来的.假如你们告诉我匹克威克先生的房间,我就自己可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