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以看出道孙和福格怎样是生意人,他们的办事员怎样是寻欢作乐的人;维勒先生怎样和他的失散多时的父亲有一场缠绵悱恻的相见;还可以看出聚在"喜鹊和树桩"的是何等高尚的精灵,下面一章会是何等美妙的一章
在康希尔的弗利曼胡同的尽头,一座熏得黑郁郁的房屋的底层的前间,坐着道孙和福格律师事务所的四位办事员,那两位先生是威斯明斯特的高等民事法庭的法定辩护士兼高等法院的律师:上面说的这四位办事员每天在这里工作,就像被放在相当深的井里的人似的,不大容易看到天上的光和天上的太阳,又因为工作时间是在白天,白天看不见星光,倒是在深井里的人还可以有这种机会.
道孙和福格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是一个黑暗.发霉.有泥土味的房间,中间隔了一重高高的板壁,遮住办事员们,不让他们被一般人看见.房里有两把旧的木椅子,一只滴答滴答响声很大的钟,一份日历,一个雨伞架,一排帽钉,还有几块搁板,上面放着几捆分了类的肮脏文件.一些贴了标签的旧松板箱子以及许多破旧的各种形式和大小的石制墨水瓶.有一扇玻璃门通到作为院子入口的过道里;就在上一章已经忠实叙述过的事情之后的星期五早晨,匹克威克先生由山姆.维勒紧紧跟随着,在这扇玻璃门的外面出现了.
"进来就是啦!"板壁后面有一个声音这样叫,作为匹克威克先生轻轻敲门的回答.于是匹克威克先生和山姆就进了房.
"请问道孙先生或者福格先生在家吗,先生?"匹克威克先生问,文雅地走近板壁,帽子脱了拿在手里.
"道孙先生不在家,福格先生有事,"声音回答;同时,这声音所隶属的头......耳朵上夹了一支笔......越过隔板,对匹克威克先生看看.
那是一颗高低不平的头,上面的土黄色的头发被小心地分在一旁,用生发油粘平,卷成半圆形的头发梢围绕着一张平板的脸孔,这脸上有一对小眼睛,下面配衬着一个非常脏的衬衫领子和一条污秽的黑色阔领巾.
"道孙先生不在家,福格先生有事,"这头所隶属的那个人说.
"道孙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先生?"匹克威克先生问.
"说不定."
"福格先生要多久才有空呢,先生?"
"不知道."
这时那人开始很悠闲地修理起他的笔来,而另外一个正在溶一种沸腾性缓泻剂的办事员就躲在他的写字台的盖子下面赞许地大笑.
"我想就等等吧,"匹克威克先生说.没有回答;因此匹克威克先生就自动坐了下来,静听着钟的响亮的滴答声和办事员们喃喃的谈话声.
"真有趣,是吗?"其中的一位......他穿了缀着铜钮子的棕色上衣.被墨水染污了的淡褐色厚呢短裤和布鲁彻式的半统靴子......在结束一段听不清的关于他昨天夜里的奇遇的时候说.
"好得要命......好得要命,"调沸腾缓泻剂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