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_克利斯朵夫(七)-卷七-户内-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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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_克利斯朵夫(七)-卷七-户内-第二部


    过了几天,他接到一张照片,是个陌生的女孩子,坐在一张圆凳上,很乖的把两只小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眼神清明而忧郁.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我的亡女感谢你."
    一缕新生的气息就是这样的在那些人中间吹过.一座热情的炉灶在六层楼上燃烧,它的光芒慢慢的透入整幢屋子.
    克利斯朵夫可不觉得,他只嫌功效太慢.
    "啊!"他叹道,"要那些不愿意相识的,信仰不同的,阶级不同的好人携手,难道竟不可能吗?"
    "急什么!"奥里维说,"那需要互相的容忍和同情,而这些又得从内心的欢乐产生的.......所谓内心的欢乐,是一个人过着健全的,正常的,和谐的生活所感到的喜悦,......觉得自己作着有益的活动,参与着伟大的事业所感到的喜悦.要达到这种境界,必须国家处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或者更好是正在走向'伟大,的时代.同时也需要......(这两点是同时来的)......有一个超党派的.聪明的.强有力的政权,能运用大家所有的精力的政权.这超党派的政权的力量一定是靠自己本身而非靠什么群众的,一定是不依赖那些混乱的'多数,,而是以它所完成的事业使大众心悦诚服的,例如战胜的将军,匡救国难的独裁政府,'智慧高于一切,的政权......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那是我们作不了主的.要有机会,还要有懂得抓住机会的人;要幸运与天才两者俱备.等着罢,希望罢!力量已经有在这里了:信仰的力量,科学的力量,古法兰西.新法兰西.大法兰西的工作的力量......如果有什么神咒能把这些联合的力量发动起来,那将是多么伟大的气势!可是这神咒,既不是你,也不是我念得出来的.谁能够呢?胜利吗?光荣吗?......耐着性子吧!主要的是,整个民族所有坚强的分子都得养精蓄锐的等着,不能消耗自己的力量,不能在时间没来到以前灰心.唯有能够用几世纪的耐性,劳苦,信仰,去换取幸运与天才的民族,才有获得幸运与天才的希望."
    "谁知道?"克利斯朵夫说."幸运与天才往往来得出人意外的早,......就在大家并不期待的时候.你们计算的时候太看重'世纪,了.准备起来罢!把行装收拾起来罢!得永远穿着鞋子,拿着手杖,......谁敢说主不就在今晚走过你的门口呢?"
    今晚他已经来得很近.他的翅膀的影子已经映在门上了.
    德法两国之间出了些表面上无关紧要的事,接着邦交突然紧张起来.三天之内,大家从平时好乡邻的关系一变而为战争前奏的挑衅口吻.对于这种情形,谁也不会惊奇,除非是那般以为理性业已统制世界的梦想家.而这等人在法国是很多的;他们看到莱茵彼岸的舆论界忽然一夜之间变了态度,声势汹汹的高唱排法论调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两国之内都有些报纸素来自命为享有爱国的专利权,以民族的代表自居,(有时是暗中受着政府的指使),要求政府采取某种政策.德国的舆论便是这样的对法国用了蛮横无理的,最后通牒式的口吻.原来德国跟英国有纠纷,而德国不答应法国置身事外.它那些傲慢的报纸强迫法国作拥护德国的声明,否则就要法国支付战争的第一批代价;它们想用恫吓手段来获取同盟国,不经战争而先把对方当作战败的.心悦诚服的属国看待,......总而言之,把法国看作跟奥国一样.这儿我们可以看出德意志帝国主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也可以看出德国一般政治家完全不了解别的民族,把他们行之于国内的金科玉律,强权就是公理的那一套,应用到别人身上.对于一个古老的民族,在欧洲享有德国从来未有的几百年的光荣和威望的国家,这种强暴的压迫自然要引起跟德国的期望完全相反的后果.法兰西那股沉沉酣睡的傲气惊醒了,举国上下都沸腾起来,连最麻木的人也气得直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