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_克利斯朵夫(四)-卷四-反抗-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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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_克利斯朵夫(四)-卷四-反抗-第二部


    "你真是个大人物,"曼海姆嚷着说,"我甘拜下风了!"
    "我又没做什么,"克利斯朵夫回答.
    "你真了不起!老实说,我忌妒你.一手抢掉了葛罗纳篷的包厢,还请了他们的法国女教师去代替他们,嘿嘿!那太妙了,我就没这个本领!"
    "她是葛罗纳篷家的女教师吗?"
    "对,你尽管装不知道,只做是无心的,我也劝你这么办!......爸爸简直不肯罢休.葛罗纳篷一家都气死了!......可是事情很快就有了解决,他们把那姑娘撵走了."
    "怎么!"克利斯朵夫叫起来,"他们把她歇了!......为了我把她歇了?"
    "你没知道吗?她没跟你说吗?"
    克利斯朵夫表示很难受.
    "好家伙,别烦恼了,"曼海姆说,"那也没关系.而且你早该想到的,只要葛罗纳篷他们一发觉......"
    "什么?发觉什么?"克利斯朵夫嚷着.
    "发觉她是你的情妇!"
    "可是我连认识都不认识她,连她是谁也不知道."
    曼海姆微微一笑,意思是说:"你把我当作傻子了."
    克利斯朵夫气恼之下,一定要曼海姆相信他的话.曼海姆便道:"那就更怪了."
    克利斯朵夫骚动起来,说要去找葛罗纳篷,把事实告诉他们,替少女洗刷明白,曼海姆劝他不必:"朋友,你越跟他们解释,他们越不信.何况也太晚了.现在那女孩子已经不知在哪儿了."
    克利斯朵夫难过到极点,竭力想寻访女孩子的踪迹,想写信向她道歉.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的事.他上葛罗纳篷家去问,碰了个钉子;他们不知道她上哪儿去的,并且也不关心这种事.克利斯朵夫一心想着自己害了人,悔恨不已.除了悔恨,还有那双眼睛的神秘的魔力,象一道光似的悄悄的照着他的心.岁月的洪流,新的念头,似乎把那魅力与悔恨一齐淹没了,盖掉了;可是它们暗中老在他心底里.克利斯朵夫始终忘不了他所谓他的牺牲者.他发誓要把她找到.明知道机会很少,他却有把握能够和她再见.
    至于高丽纳,她从来没复他的信.过了三个月,他不再存什么希望了,忽然收到她一通四十字长的电报,用着怪高兴的语调给他许多亲密的称呼,问"大家是否还相爱".后来,杳无音讯的差不多隔了一年,又接到一封短信,象小孩子似的把字写得挺大挺潦草,装着贵妇人的口吻,一共只有寥寥几句,都是亲热而古怪的话.以后,又没消息了.她并没忘了他;只是没功夫想到他.
    目前,高丽纳的印象还很新鲜,两人交换的计划老在心中盘旋,克利斯朵夫便打算写一阕戏剧音乐给高丽纳去演,其中夹几段她可以唱的调子,......大概是一种诗歌体音乐话剧的形式.(音乐话剧(Melodrame)有两种:一是通俗戏剧,以惊心动魄的紧张场面为主,羼杂悲剧与喜剧的成分,间亦用音乐作穿插.另一种为音乐部分极占重要的戏剧,但与歌剧不同,歌唱与说白兼而有之,而说白又有音乐伴奏.历史上著名的例子有贝多芬的《哀格蒙特》,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比才的《阿莱城的姑娘》等.)这一门艺术从前在德国极受欢迎,莫扎特曾经热烈称赏;贝多芬,韦伯,门德尔松,舒曼,一切伟大的作家都有制作;但从瓦格纳派的艺术得势,以为替戏剧与音乐找到了一个确切不移的公式之后,诗歌体杂剧就衰落了.瓦格纳派的学究,不单排斥一切新的杂剧,还要把以前的杂剧彻底清除:他们费尽心血把歌剧中所有语体对白的痕迹删掉,替莫扎特,贝多芬,韦伯等补上他们自出心裁的吟咏体;他们很虔诚的把垃圾堆在杰作上面,自以为把大师们的思想给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