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五)-第五部-女囚-02
在钟楼上研究星相,法布里斯在钟楼上眺望美丽的景色.您说您看到过弗美尔的一些画,您一定发现,这些画只不过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断面.不管这一美感世界得到如何的创造,那始终是同一张桌子,同一块地毯和同一个女子.如果我们
只是注意色彩的特殊效果,而不善于从主题上将这美感世界联系起来,那么这个美感世界对当今时代就是一个谜,任何东西都与之毫不相象,任何东西都无法对它作出解释.这种新的美感,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鲁斯特在此引用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三部作品:《罪与罚》.《白痴》和《卡拉玛卓夫兄弟》.)
的所有作品里都具同一的特征: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女子(跟伦勃朗笔下的女子特征一样明显)表情神秘莫测,可爱的美貌会风云突变,和蔼善良会骤然变成凶恶狰狞(尽管实质上她仍是一个好人).但干变万化,他塑造的总是同一种女子.娜斯塔西娅.菲里帕夫娜先写信给阿格拉耶说,她喜欢她,继而又说十分恨她.在一次与此完全相同......另一次娜斯塔西娅.菲里帕夫娜辱骂笳纳父母与此也完全相同......的造访中,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虽然曾经觉得格鲁申卡非常凶恶,但格鲁申卡在卡捷琳娜家里却非常客气.可是格鲁申卡突然开口辱骂卡捷琳娜,露出一副凶狠的神态(尽管格鲁申卡心底仍然十分善良).其实这些女子都有异曲同工之处.格鲁申卡也好,娜斯塔西娅也罢,她们的形象不仅跟卡帕契奥画中的宫女一样,而且跟伦勃朗画中的贝特萨贝一样,具有神秘莫测的特征.请注意,那阴阳两变.得意扬扬的脸,使女子显示出完全异于天性的样子("你不是这样的,"拜访笳纳父母的时候,梅思金对娜斯塔西娅说;拜访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的时候,阿辽沙也可以对格鲁申卡这么说),对此陀思妥耶夫斯基倒是无意写来的.相反,当他刻意追求"画面效果"的时候,获得的却总是愚蠢的效果,描绘出来的画面至多只抵得上孟卡奇(孟卡奇(1844—1900),画家,原籍匈牙利,久居巴黎.)
画中某时某刻的死囚或某时某刻的圣母一类的水平.但我们再回过来看陀思妥耶夫斯基创造的新的美感世界,它跟弗美尔的画一样,这里不仅有灵魂的塑造,而且有衣着和地点色彩的描绘.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里不仅对人物精心刻画,而且对人物的住宅也作了浓墨渲染.《罪与罚》中的看门人以及那凶杀之屋,《白痴》中罗果静杀死娜斯塔西娅.菲里帕夫娜的那宽高阴暗的凶杀之屋,两者的描写难道不一样妙不可言吗?这崭新的.可怕的住所美,这一崭新的,混合的女客美,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独创的世界.批评界将他与果戈里(果戈里(1809—1852),俄罗斯作家,着有《死魂灵》.)
或和保尔.德.戈克(戈克(1793—1871),法国作家.)作比较,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种比较根本无法揭示这各人所有的秘密美感.另外,我这里对你(在此和下一句,叙述者破例地用"你"称呼阿尔贝蒂娜.)
谈到的是,两部小说会出现同一种场景.如果一部小说篇幅很长,那末在同一部小说里,就会反复出现同一场景和同一些人物.我可以举《战争与和平》为例,很容易地向你说明这一点.有些车子里的场景......""我不想打断您,不过既然您刚说完陀思妥耶夫斯基,我是怕过后忘了.我的小宝贝,不知哪一天您对我说过:'这就好比塞维尼夫人也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风格.,我向您承认,我没有理解您这句话的含义.在我眼里,两位作者是那么的不同.""我的小姑娘,过来,让我亲亲您,感谢您把我的话记得那么清楚,您过一会儿再过去弹钢琴.我承认,我说那番话是相当愚蠢的.不过我说那番话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