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使人们重新记起
那已故的鲍波罗夫先生,
他值得文丐为他唱赞歌,
还有尼科廖夫,那位已故的诗人,
还有不安的赫沃斯托夫伯爵,
和一切当今世界上的骚客,
他们写得那么不可捉摸,
就是说,写得既冷漠,又晦涩,
真是不知羞耻,真是罪过!
梦(这大概是诗人构思中的长诗《无害的慵倦》的片断.)
(片 断)
任诗人虔诚地焚香祝颂
百般祈求幸福和评论.
我惧怕上流社会,我暗淡的一生
像一条荒凉的小路,默默无闻.
任歌手们用雷鸣般的颂歌,
去歌唱半人半神们的永生,
我的歌声低缓,不要用响亮的琴音
打破我幽居之地的安宁.
让奥维德(奥维德.纳索早期主要写爱情诗.)们去歌唱爱情, 阿佛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的爱与美的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不让我心儿平静,
阿摩尔没为我编结幸福光阴:
我歌唱梦,这莫耳甫斯的无价馈赠,
我要教会你们怎样在静谧中
安睡在舒适的沉酣的梦中.
啊,慵倦,来吧!来到我的荒凉住地.
凉爽和安静在召唤着你;
我只把你当作我的女神;
诸事齐备,静候年轻的客人.
这里静悄悄;令人生厌的噪音
已被隔在门外,透明的窗帘
垂挂在居室明亮的窗子上,
就连那光线晦暗的壁龛上面,
也仿佛有朦胧的日光悄然留连.
这是我的长沙发;请枉驾我的和平住居;
你是女王,如今我是被你俘虏的人.
你要手把手地教我,一切都属于你:
色彩.画笔和我的竖琴.
而你们,我迷人的缪斯的朋友们,
爱的枷锁被你们遗忘,
你们抛开了对人世的统治,
自然喜欢那平静的梦乡.
智者啊!你们会感到惊奇,
正是为了你们,我将用诗的花朵
去环绕莫耳甫斯的宝座,
正是为了你们,我将歌颂这种快乐.
请你们宽容地微笑着,
听取我的诗,我的享乐之歌.
在大自然注定的安逸时刻,
每当夜深,万籁俱寂,
你是否愿意丢开一切,
沉醉在快活的嬉戏的幻想里?
赶快到平静的村舍去吧,
去过那幽闲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里就是天堂;但要抛弃城市,
城里懒汉的喧叫总把你们折磨.
我同意:在城里可以整日不停
携着美女去捕捉欢乐的幽灵;
手帕掩口打哈欠,在上流社会露面;
夜间,去舞会,在拼花地板上转圈圈,
这怎么能比得上梦境的香甜?
黑夜降临......我正准备睡眠,
一群夜的幽灵诱惑了我,
可是你瞧,一辆四轮马车
金色的车轮隆隆作响,
借着街灯的光,发了疯似地
载着傲慢从我的窗前驶过.
我刚开始打盹,街上又在颤震......
娱乐向着乏味的舞会飞奔......
我的天哪!难道人们在这里躺卧,
就是为了整夜让失眠折磨?
车轮还在震响,而天色业已放晓,
我的梦在哪里?在农村岂不更好?
那里,小树林的叶片在颤动,
草地上流水的神秘的潺潺声,
金色的田野和山谷一片宁静......
在乡间,一切都陷入困倦的梦境.
啊,甜蜜的梦,什么也不能触动!
一只雄鸡被黎明唤醒
也许会发出刺耳的啼声;
要当心:它会惊破你的梦.
因此,就让那些母鸡的苏丹们
远躲在后宫而自鸣得意吧,
或让它们去召唤农民到田间劳动: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要去睡啦.
远离开京都.马车和雄鸡
而能入梦是百倍幸福的人!
不要认为在宁静的乡村中生活
不花费任何劳动,就能那么开心,
平白地享受甜蜜的夜梦.
需要什么呢?......先生们,需要活动!
慵倦值得赞美,但凡事都有限度.
请看:倚枕而卧.白发苍苍的克里特(诗中假设的名字.),
虚弱的受尽折磨的风湿病患者,
他一辈子都在痛苦地打坐.
白天,这个可怜的人气喘吁吁
呼哧呼哧地从床边爬上长软椅,
整天坐在那里;当夜雾蒙住月光
在一片暗黑中四下弥漫之际,
克里特便从软长椅爬回床上.
这个可怜人将如何度过黑夜?
在平静的睡眠中,在愉快的梦境?
不!对他来说,梦不是欢乐,而是折磨;
莫耳甫斯合上他的痛苦的眼睛
不是用罂粟花,而是用沉重的手,
阴沉的长夜是一架时钟,
在可怜人的面前缓缓移动.
我不愿意学我们共同友人贝尔舒(贝尔舒.约瑟夫(1765—1839),法国诗人,诙谐醒世长诗《美食》的作者.),
劝你们参加重体力劳动:
手扶执拗的犁,享受打猎的乐趣.
不,我邀请懒汉来到小树林:
亲爱的朋友,这里的清晨多么美好!
田野静悄悄,透过橡树林神秘的树叶,
青春的日子傲岸.明丽地辉耀!
一切都在闪光;小河流水相互追逐,
潺潺作声,无言的河岸一片光明.
鲜嫩的青草上还闪耀着露珠;
金色的湖在瞌睡,水波不兴.
我的朋友们!拿起你们的手杖,
到森林中去,到谷地里去漫游,
哪怕爬上山顶力气全无,
夜将以深沉的梦为你补偿.
只等那天边罩上了夜影,
就请来吧,我们的生活的欢悦,
举着斟满酒液的大杯的快乐之神,
巴克斯(罗马神话中的酒神,即希腊神话中的狄俄尼索斯.),带着你全体随从来主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