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把战争转向了乌克兰.
白昼已来临.垂死的病人,
马塞帕从病床一跃而起,
这个活死人就在前一天
还在坟墓上微弱地呻吟.
现在是彼得坚强的敌人.
现在,神采奕奕,在三军前
闪耀着睥睨一切的目光,
高举起军刀......跨上了马鞍,
飞快地奔向德斯纳河(第聂伯河支流之一.)旁.
正像那狡诈的红衣主教(指罗马教皇西克斯特第五,亦即红衣主教蒙塔里陀(1521—1590).据说他未被选为教皇前,佯作善良而多病,选为教皇后,即将拐杖抛弃,高唱谢主歌.),
老年生活折磨得弯了腰,
戴上了罗马教皇的冠冕,
便病好了.年轻了,直了腰.
消息展开翅膀飞向四方.
乌克兰到处不安地喧嚷:
"他已经变了,他变了节了,
他已经把他恭顺的权杖
交给查理士."火花已爆发,
人民战争的血红的彩霞
升上天空.
谁能够描画出
沙皇这时的愤慨与震怒?26
刑吏27绞杀马塞帕的木像;
宗教大会上的诅咒雷动.
自由争辩的人民大会上
人们推举出另一个将军.
彼得从荒僻的叶尼塞河
把伊斯克拉和柯楚白的
家属急急忙忙派人召回.
彼得和他们都流下眼泪.
他赐与了他们新的荣誉
和财物,加以亲切的抚慰.
马塞帕的对头,暴烈骑士,
巴列依老头子,从流放地
向乌克兰沙皇军营奔回.
他们众叛亲离毫无希望.
车切尔28和那查波罗什的
阿塔曼都死在断头台上.
你,这个好大喜功的狂人(指查理士十二.),
抛弃了王冠而戴上军帽,
你的末日已经近在眼前,
你已望见波尔塔瓦城堡.
沙星也急忙地调遣民兵.
大军像风暴般一涌而来......
两军阵营在广大原野上
双方都将对方包围起来:
猛烈地交锋已不止一次,
沉醉于血战的勇猛战士
今天与期待已久的对手
终于这样地遭遇到一起.
强大的查理士怒目看到
已经不是不幸的纳尔瓦(芬兰湾南岸的城市.原由瑞典占领,一七○○年彼得率领俄军四万进攻,为查理士所败.)
东走西奔乱云般的逃兵,
而是精壮整齐.严明敏捷.
坚定沉着的军队的长阵
和一行屹立不动的刀锋.
但是他已决定明朝交锋.
深沉的梦降临瑞典军营.
只有在一个帐幕下可闻
两个人轻轻谈话的声音.
"不,我看,不,我的奥尔里克,
我们这样匆忙恐怕不妥:
我们的估计粗疏而不妙,
这样子不会有好的结果.
显然,我的计划已经失败.
怎么办?我估计错了形势:
我根本看错这个查理士.
他是个胆大勇敢的孩子;
当然偶尔去战地上玩玩,
他可以顺利地打赢几次,
他可以参加敌人的晚宴,29
他可以用笑声回答炸弹;30
他可以半夜里潜入敌营,
不亚于俄罗斯的狙击兵;
他可以像今天虽受了伤
却换来一条哥萨克的命;31
但是要同专制巨人来斗,
却不是他的适当的对手:
他把命运看得像是军队,
想用鼓声把它随意支配;
他看事不清,又执拗暴躁,
心地又轻浮,对人又高傲,
天知道,他信赖什么运命;
他只是拿他过去的成就
去估量敌人的新的力量......
他这次要碰得头破血流.
我惭愧,我这么大的年纪,
为这个好战的浪子所迷;
好像一个胆怯的小姑娘,
为他胜利的侥幸和胆量
眩惑了眼."
奥尔里克
我们等待战斗.
如果要跟彼得重归旧好,
到现在时机还没有错过:
还可以消弭这一场灾祸.
我们打败过的沙皇,无疑,
决不会拒绝我们的讲和.
马塞帕
不,已经晚了.俄罗斯沙皇
决不会来同我善罢甘休,
我的命运无疑早已经定.
早已经燃起心底的冤仇.
有一天,就在亚速夫海边,
当夜色变得深沉的时候,
我和沙皇在军营中饮宴:
满满的酒杯沸腾着泡沫,
我们在杯酒间无所不谈.
我说出了一句大胆的话.
年轻的客人都感到难堪......
沙皇脸一红把酒杯一丢,
气势汹汹地就一把抓住
我的苍白的胡子.那时候
我屈服于无力的忿怒中,
立誓将来要给自己报仇;
我怀着这个誓言......像母亲
怀着胎儿.现在已到时候.
他的心里会永远记着我,
一直记到他最后的一日.
我自投罗网任他去处置;
我是他皇冠上一根荆刺:
他只要再能像往日一样
抓住马塞帕苍白的胡子,
甘愿交出一生中最好的
时光和祖先留下的城市.
但是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胜败还要等朝霞上升时.
出卖俄罗斯沙皇的叛徒
说完了话就闭起了双目.
新的红霞已燃遍了东方.
炮火在平原上.在丘陵上
已经轰鸣.紫红色的浓烟
滚滚地飞向碧色的天空
去迎接鲜红明丽的晨光.
队伍都一列列密集起来.
射击手们在树丛内散开.
枪弹嗖嗖响,炮弹在飞旋,
冷森森的刺刀耸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