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红不让二铁子往西厢房抱她,而是要去医院,她翻着白眼,直喊自己头闷。二铁子借了一辆牛车,把醋红抱在车里,送医院去了。临走时和铁宽说:有钱你就等着花吧。兰蝶知道醋红上医院的事,她怕醋红讹诈她,便也嚷着说自己脑袋晕,连吐舌头带翻白眼地吓唬铁宽。铁宽看着觉得没办法,也把兰蝶送医院去了。
馋老头跪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把粉条捡起来,放到水盆洗着。天已经黑了,铁宽回来了,对馋老头说:爹,别捡了,洗了恐怕牙碜得也不能吃了,有沙。馋老头没理他继续捡,铁宽给小巧做完饭后,拿了手电筒也过来跪在地上捡。
馋老头问:都在医院咋样了?铁宽说:能咋样,每人输了两瓶葡萄糖,配了一些跌打丸
铁宽从兜里掏出一沓钱说:爹,这是给你的,500块,可别让兰蝶知道了。夜很深了,馋老头和铁宽收了工,他们把经过洗涤后的粉条每人凉拌了两碗,吃了。刚吃完俩人就开始呕吐,馋老头吐得涕泪齐流,全身一抖一抖的。铁宽说:剩下的粉条可真是不能吃了,往坏吃人呢。馋老头呼呼喘喘地说:倒吧,穷人长了个凤凰肚,一年到头一次粉条可惜都吐了。
眼看过年了,兰蝶和醋红谁都没有出院的意思,好像谁先出院谁就败下阵来了。她们的男人忠实地守候在她们的病榻前随时待命,认真地履行着孝子贤孙的责职。过年那天,三个男人守着三盏孤灯,这叫过的什么年呀!馋老头把两个儿子叫到自己房里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真没想到你们俩为了女人而反目成仇,你们的女人住医院都是为了什么?讹诈对方几个钱?丢脸!明天把你们的女人都接回来,铁宽你是哥哥,你先接。
铁宽说:凭什么我先接,谁先送去的谁先接。
二铁子说:又不怨我们醋红,是兰蝶先找茬打我们醋红的。
馋老头问铁宽:兰蝶在医院花了多少钱?铁宽说:醋红花了多少,我们兰蝶就花多少,都是一样的伤。
二铁子说:醋红花了1600块,再住下去少说也得800块,爹给我们私了吧。馋老头说:每人拿出1600块钱交换一下,再住下去的后果你们也知道,兄弟不和外人欺,这点道理都不懂,明天就和你们的女人说已经各自赔偿了,出院吧。你们都能做了主不能?
铁宽说:我能,我们兰蝶早就想回来呢。
二铁子说:我也能,大年初一我们还得一起去老丈人家拜年。
醋红与兰蝶在大年初一都出了医院。兰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而是来到馋老头的东厢房。馋老头正在给奶牛拌饲料,见兰蝶进来,受宠若惊地放下手中的活,从被窝垛上拉下一条牛毛毡子,给兰蝶铺在炕上。兰蝶上了炕发现还没生火,屋里很阴冷,玻璃上的冰花很厚,阳光照射到的地方缓缓地化掉,一滴一滴的水掉在窗台上,很脏。兰蝶闻到了一股怪味,这种怪味自从她嫁过来每次进来都能闻到,可谓经久不衰。用兰蝶自己的话,是穷酸味儿。
馋老头给兰蝶倒了碗红糖水,放在兰蝶的膝盖边,兰蝶看都没看,张口便说:孩儿他爷爷,你看我们这倒霉事闹的,又损失了不少钱,人常说一万两银子买房子、三万两银子买芳邻,我们两家走一个院子,迟早还会闹出点大事儿也说不准,我和铁宽在医院也商量了,我们想在南屋的南墙上掏个门,我们就不走这个院了。
馋老头连忙说:你说的也对,这样也很省心,要不常走一个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扭。兰蝶说:可就是手头缺几个钱,孩儿他爷爷你去年冬天和我借那500块钱的时候不是说过年就能还我?你要还了我们的钱,我们也算捞回一些损失。
馋老头说:正巧前天我到南梁上你姑姑家借了500块,你先拿着吧。
说着把铁宽给他的500块钱规规矩矩地摆在兰蝶面前,兰蝶拿了钱喝完红塘水就回南屋了。
醋红回到家,二铁子从市场买回一堆她平素最爱吃的零食算作赔罪,醋红在短时间内又恢复了洋洋得意的喜人样子,她比一般的女人要有内力,只要不是有意攻击她的人,她都会笑逐颜开地对待的。醋红等兰蝶从馋老头屋里出来后,她进去了,她进去后问了声:爸爸过年好!问得馋老直犯懵。从她欢天喜地的神情看到了她有一副收场的从容。馋老头又受宠若惊起来,可是没等他给醋红倒碗红糖水.二铁子就把醋红叫走了,说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要去老丈人家了。馋老头也十分惋惜醋红没来得及喝他的红塘水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