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长向教育厅长推荐的一组文章
陈舰平先生:马先生,我觉得你是在有意识地从生命意义的角度,在培养马宇歌的观念,是不是这样?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是这样的。陈先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陈舰平先生:因为我注意到,你从马宇歌出生开始,就有意识地对她的生命成长史进行记录。从她出生的第一声啼哭开始,还有一年年的照片及后来的录像资料等。这是一个方面,其次是你对她进行的死亡意识教育。
冯林先生:你认为通过这些年培养,马宇歌是否达到了你的育人目的?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基本上达到了。如她的体质较好,思维能力与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都有了初步形成。她也初步接受了我认为较好的人生观念。这涉及到我的一个教育信条:对孩子进行教育,特别是家庭教育,最重要的在于家长给孩子灌输怎样的观念,这很重要。因为一个人的成长,关键的挑战是观念的挑战。对一件事的看法会影响他的一生。观念的差异是影响孩子的发展彼此出现差异的决定性因素。形成良好观念的前提是孩子的思想首先必须自由。我一定要为自己孩子的思想自由创造氛围。思想不能自由,人生味同嚼蜡,浑浑噩噩类如行尸走肉。人是如此,社会也一样。一个社会,思想不能自由,这个民族及其国家已经就木;它在当代,不可能对人类文明进步,会有什么正面的积极贡献。我平生最怕的是自己在观念上落后----更怕以落后的观念影响孩子。我知道如果那样,我的后代在我去后,很快将被世界波涛向前的汹涌巨浪所打翻,沉入堆满历代行尸走肉的海底。
冯林先生:那你是如何让自己一直保持观念不落伍的呢?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看书,看报纸与杂志,听各处广播……学习各种新东西,了解各种新的思潮并进行思考。尤其是与教育有关、与现代科技有关的东西,力争主动去学。如纳米技术、电子与生物工程,还有现代商务等,都要至少初步有所了解。不说做到专家,要最起码知道一点常识与基本原理。我去的部门单位较广,各类朋友十分多。我们常在一起聊天交流。我也不断应邀参加学术活动。
冯林先生:如果你的观念与孩子的观念不同,如何处置?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要满怀欣喜地由她形成自己的观念。另外反思一下自己的观念。她的观念只要有利于她的发展、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或者从学理上能够证明她是对的,都支持她。这对长辈来说当然很痛苦。我想,培养孩子独立思考与让她独立行走,是同等重要的两件大事。我就是要培养自己孩子的独立思考性。我也不要求她读死书(有些为应付考试读的"死书"除外,但都事先实话向她讲明)。看《孙中山年谱》,我建议她从书中任务记载的30岁往前看。要孩子了解到伟人年轻时走过的道路也是曲折的。要她学会进行独立思考。能够不受限制地进行独立思考,实际上是生活质量提高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是提高生命质量的基本条件。独立思考的空间越大,人的生命享受就越有趣,越有价值,同时也更有益于人类的健康存在与发达进步。
冯林先生:在你心目中,希望马宇歌将来学什么?希望她最后是一个怎样的人?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就是说上大学学什么吧?这个,我们跟她已经取得一致意见:就是学理工科。先要学会一技之长。在一定条件下,争取掌握理工科知识技能,然后到读博了,也可能再转学文科。因为就小宇歌来说,在国内一开始先学文科容易过于浪漫或好高骛远(直说就是"脱离实际"),甚至怕她暂时在我们学校学的有些东西与现实丝毫着不上边,浪费好几年青春不说,还可能摧毁了自己本来健康的大脑。我想让她先会科学思维的严谨性,然后再选经世致用的真正学府去进修文科,继续拓展她的思维空间与思想深度。至于对她最终希望成为一什么样的人,从小的方面来说,是希望她能即使在我们已经死了(主要是指不参预她的生活了),她也能够自主地很有前途地规划自己的人生,可以应付生活中出现的各种挑战。而从大的方面来讲,就是希望她对她那一代人与她的下一代人的生存进步,做出点力所能及的有益贡献。我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只不过灵魂的表现形式不像通常人想的那么庸俗而已。一个人做了好事,总会有好结果的,肯定能够留下值得怀念的生命痕迹。
陈舰平先生:我觉得马先生是一个思想超前、脚踏实地,很有追求、很有信仰的有心人。你信什么?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斯宾诺莎说他的"上帝"是自然。在人生信仰方面,我信"进取"与"博爱"----这是我信仰的灵魂。这灵魂就在人间,在人民的心中与记忆里。她是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形式。精神生命与物质生命相比,物质生命有尽的一日,而精神生命在人间却是可以永世长存的。这也是我对孩子教育的一个基本观念。精神财富,这最重要。我曾带小宇歌去参观毛泽东在中南海的丰泽园故居。小宇歌看了,我当时问她:"你觉得毛主席的家阔气吗?"小宇歌告诉我毛主席的屋里都有什么。我说这些东西咱们也有啊,那他是不是不够阔气?不,孩子,毛主席其实一点儿也不穷,因为大陆一个960万平方公里,近10亿人口的国家全听他的。他要追求的根本不仅仅是个人的生活幸福。要说阔呀,能用钱算得出来的不算阔,算不出来的那才叫阔呐……我就是通过这些实例,让孩子渐渐明白做人的根本道理、基本理念的。
冯林先生:马宇歌现在形成的观念与你希望她形成的观念有否差异?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基本上说让我挺满意的。但完全一致那是不可能的。且我从主观上并不追求完全一致。
冯林先生:有时,你培养她的观念和社会现实相矛盾,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呢?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我和她一起剖析原因,一起讨论这个问题。我的教育并不只有正面教育,还有负面教育。就是拿一些反面的教材来进行教育,拿当前社会以至古今中外历史上的规律性负面现象和结果,教育她。从而使她看到人间的复杂性,遇到负面问题怎样从容对待、如何处理复杂环境、面对难题。我跟她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良性的、与人为善的一面,也有现代商业社会唯利是图、只在利益驱动下牟人做事的一面。遭遇后者怎么办?就得与对方讲利益原则,如何在利益驱动的法则下与他合作。但这要不损害第三人、不损害公共利益为底线。这叫合理。做事就要讲求合理合法。有的法,并非"良法",在没修改前,也要遵守,但要趋利避害,努力争取改造那些"恶法"。还有,如涉及到大是大非问题,在重大利益冲突上,遇到合理不合法的事怎么办?要以人为本。这是最根本的。我跟孩子一起讨论这个。这种讨论并不像现在咱们这样长篇大论进行的,而是贯穿于日常事理中一滴一点相互进行交流的。刚开始她特小,那时她也不问这些问题,后来就渐渐地问起来了。我则随时随地讲。但什么时期讲什么、一个阶段讲什么,这里我还有个讲的计划。孩子记性好,不能给她炒冷饭。重复讲就变罗嗦了,会引起孩子反感。也不要漏讲,该让孩子明白的道理,用导演张艺谋现在演的电影来说:"一个都不能少"。(马先生笑)
陈舰平先生:看来,马宇歌在包头火车站,送桃子给站里的人,然后通过联络感情再打电话,就是你对她进行的这种教育,她在现实生活中进行的实际运用啊。
马宇歌的父亲马弘毅先生:可以这样讲。我对她的教育是双相的,像电门插座,有两个孔。但现在一些人对孩子的教育都是一个孔的,只有正面的,没有负面的。这种教育只有以失败告终,不失败不可能。我对孩子的教育向来从两头进行:讲生就要讲到死,讲善还要不能免谈恶。使她遇上负面场合与环境,她也能够妥善应付,不会茫然失措。届时她会有她合理的对策。否则,一旦她不会适应生活的真实性,无法顺利解决负面难题,遇上那些场合、那些人,便寸步难行了,会吃大亏----甚至吃了亏还要对着镜子跟自己发神经病。我们不能只培养善良的小绵羊,要培养她的勇敢和适应这种勇敢精神所必要的能力储备,使之可以在各种场合去有效地保护自己和保护所有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