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具-卷1
但远远更大的一个毛病还在于:他们所取的作思辨对象和探究对象的乃是事物"所从以"产生的一些静的原理,而不是事物"所借以"产生的一些动的原理.前者只是归在于谈论,后者才是归趋于事功的.至于在自然哲学方面已被公认的体系当中所有关于运动的一些流俗的区分,如所谓的生成.坏灭.增大.减小.变易和位置移动等,也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他们的意思无疑只是这样:一个物体如果在其他各方面都无变化而却从它的地位上动了,这就是"位置移动";它如果在地位上没有改变,在本质方面也没有改变,而却在属性中有所改变,这就是"变易";一个物体如由于有所变化而体积和容量不同于前了,这就是"增大"或"减小";它如改变到一种程度以致本质和实质都变掉而转为另一个东西,这就是"生成"和"坏灭".所有的这些都只是通俗之说,完全没有深入到自然里面,因为它们都只是运动的度量和界限,而不是运动的种类.他们所示及的才是"到何程度",而不是"用何方法"或"从何根源".因为他们并没有提示到所有关于物体的欲求和关于物体各分子的发展的东西;他们只是当运动已使事物在感官面前呈现为显然大异于前时,才开始标志其区分.即当他们愿意就运动的原因有所提示并据以树立一种区划时,他们却又以极度的忽略只提出了自然运动与强力运动的区分;这区分实乃完全出自流俗概念,一切强力的运动事实上也是自然的,外来的能生力量只不过是促使自然动作异于故常罢了.可是,不涉及这点,如果有人观察到(举例说吧)物体中有一种欲求要相互贴靠,俾自然的统一体不致大有间离和断裂而造成一个虚空;如又有人说物体中有一种欲求要保持其自然的体积或张度,所以每当遭到向里压缩或向外扩展的时候就马上起而奋斗以希望恢复其自己,并重复回到原来的容量和广袤;或如果再有人说物体中还有一种欲求要聚集于性质相类的块体,例如浓厚的物体趋聚于地的球面,稀薄的物体则趋聚于天的圆周;......那么,所有的这些和类似的运动才真正是属于物理一类的运动;而另外的那些则完全是逻辑的和繁琐哲学的东西,这点从这一比照中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了.
此外还有一个并非较小的毛病,就是:在他们的哲学和思辨当中,他们的劳力都浪费在对事物的第一性原则和对自然中具有最高普遍性的一些东西的考查和处理;而其它工作的效用和方法都是完全出自中间性的事物.因为这样,所以人们一方面则要对自然进行抽象,不达到那潜而不现.赋形缺如的物质不止,另一方面则要把自然剖解到直到原子才停止.而这两个东西又怎样呢?它们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够对人类福利有多少作用.
六七
那些哲学体系还有一种任性无度的情形表现在给予同意或拒绝同意,这也是应当对理解力提出警告的;因为这种任性无度,由于它阻塞了通抵假象而加以剔除的道路,似乎多多少少都助使假象确立起来并且长存下去.
这种逾度的情况有两种:第一种表现在这样一派人,他们不重视有所决定,所以使各种科学都成为武断的和钦定的;另一种表现在另一派人,他们否定我们能够了解什么东西,从而倡导了一种漫无所向也终无所达的探究.在这两种中,前者压制了理解力,后者减轻了理解力.亚里斯多德的哲学,在以敌意的痛驳毁灭了一切其余的哲学(如阿图曼诸王对待其弟兄那样)之后,就在所有的各点上都立下了法则;这样做了以后,他又进而抬出个人一些自己所提示的新问题,而又同样地给以解决.这样做来,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不是确定的,不是已经决定的了.这种做法至今还拿把着他的继承者并且在他们当中传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