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具-卷1
另一方面,柏拉图学派却倡导了不可解论.这派最初是讥嘲和鄙视那些较老的诡辩家们,好象蒲鲁台高拉斯(Protagoras).喜庇亚斯(Hippias)和其余等人,认为他们身上最可耻不过的地方乃在于对任何事物都抱怀疑.但是新学园院派却正以此做成一个教条,并当作一种主义来加以主张.虽然他们说他们绝对没有象比罗(Pyr-rho)及其皈依者那样破坏任何研究,但是他们承认,固然没有一个事物可视为真理来加以主张,可是也有些事物可视为可然来加以追求;虽然他们的这种办法比那种强制的论断看来象是比较持平;可是,尽管这样,只要人心一经绝望于寻求真理,那么它对一切事物的注意就会变得较淡;结果是人们就岔到快意的争辩和谈论上去,就象是飘荡于由对象到对象之间,而不是去在一条严重审究的途程上坚持前进了.实则,如我在开始就说并一贯力主的,人类的感官和理解力虽然比较弱,也不应剥夺掉它们的权威,而应该供给它们以助力.
六八
关于几类假象及其辅翼,大概以上已经提到.我们必须用坚定的和严肃的决心把所有这些东西都弃尽屏绝,使理解力得到彻底的解放和涤洗;因为建立在科学之上的人国的大门正和天国的大门没什么两样,那就是说,除非象个小孩一样,否则没有人会走得进去.
六九
邪恶的论证可以说是假象的堡垒和防线.我们在逻辑中现有的论证不外乎是把世界做成人类思想的奴隶,而人类思想又成为文字的奴隶.确实说来,论证实际上就是哲学和科学本身.论证是怎样,视其树立得是好是坏,随之而来的思辨和哲学体系也就是怎样.现在,在从感官和对象到原理和结论的整个过程中,我们所使用的论证都是欺骗性的和不称职的.这个过程有四个部分,也就有着同数的错误.第一点,感官的印象本身就是错误的,这是因为感官既不得用,却又欺骗我们.不过,感官的缺陷是要给以弥补的,它的欺骗是要加以纠正的.第二点,从感官的印象来概括概念,这做得很恶劣,以致于概念都是不明确的,都是混乱的,而实则它们应当是明确而有清楚界限的.第三点,现在的归纳法是无当的,它是以简单的枚举来推测科学的原则,而不是按照它所当做的那样使用排除法和性质分解法(或分离法).最后,第四点,那种用以发现和证明的方法,即是首先树起最普遍的原则而后才据以考校和证明中间原理的那种方法,实乃一切错误之母,全部科学之源.关于这些事情,我现在只是略略提及,等到进行了人心的补过和洗涤以后,进而要提出关于解释自然的真正道路时候,我还要更全面地加以论说.
七○
最好的论证当然就是经验,只要它不逾越实际的实验.因为我们如果搬用经验于认为类似的其他情节,除非经由一种正当的.有秩序的过程,便不免是错误的事.但是现在人们做实验的办法却是盲目的和蠢笨的.他们是漫步歧出而没有规定的道路,又是仅领教于一些偶然自来的事物,因而他们虽是环游甚广,所遇甚多,而进步却少;他们有时是满怀希望,有时又觉得心烦意乱,而永远觉得前面总有点什么东西尚待寻求.一般看来,人们之做试验总是粗心大意,仿佛是在游戏;只是把已知的实验略加变化,而一当事物无所反应,就感到烦倦而放弃所图.即使有些人是比较严肃地.诚恳地和努力地投身于实验,他们也只注其劳力于做出某一个实验,如吉尔伯忒之于磁石,化学家之于黄金,都属此例.这种前进的途程实是企图既小,设计也拙的.因为一个事物的性质如果仅就那个事物本身去查究,那是不会成功的;我们的探讨必须放大,才可以成为更较普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