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行程,第一晚的遭遇;及其结果太阳,这个一切工作的守时的仆役,刚刚升起,开始照亮一千八百二十七年五月十三日的早晨,这时候塞缪尔.匹克威克先生像另一个太阳似的从他的睡眠中醒了过来,推开卧室的窗户,俯瞰外面的世界.他的脚下是高斯维尔街,他的右手是高斯维尔街......他的左手.眼界所及之处也是高斯维尔街;而对面呢,也就是高斯维尔街的对街."这,"匹克威克先生想,"这就是那些哲学家的狭小的眼界,他们满足于考察放在他们眼前的东西,却不看藏在视线之外的真理.我呢,本来也会满足于永远凝视着高斯维尔街的,甚至都不想努一把力深入那些环绕在四周的乡村."匹克威克先生发了这一通美妙的感想之后,开始把自己的身子塞进衣服,又把衣服塞进旅行皮箱.伟人们是很少对于服饰过于拘泥的;刮脸.打扮.喝咖啡,很快就完成了:隔了一个钟头,匹克威克先生手里提着皮箱,大衣口袋里放着望远镜,背心口袋里放着准备记下任何值得一记的发现的笔记簿,走到了圣玛丁广场上的马车停车场.
"马车!"匹克威克先生说.
"你来啦,先生,"一个模样很特别的人叫他,这人穿着麻袋布的上衣和同样料子的围裙,颈子上挂着一个有号码的铜牌子,像是什么被编了目录收藏着的珍奇物品.这是一个饮马的人."你来啦,先生.哪,就是第一辆车子!"这第一辆车子从他抽过第一袋烟的酒店里叫来之后,匹克威克先生和皮箱就进了车箱.
"到金十字,"匹克威克先生说.
"只是一宝(就是一先令.)的生意经,汤密,"......马车开动的时候,车夫不高兴地叫着说,告诉他的朋友饮马人听.
"这马有几岁口了,我的朋友,"匹克威克先生问,用预备付车钱的一先令银币在鼻子上擦着.
"四十二岁,"车夫回答,斜着眼看看他.
"什么!"匹克威克先生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伸手去摸笔记簿.车夫把话重新说了一遍,匹克威克先生紧盯着那人的脸看看,但是他的脸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所以他把那句话记上了簿子.
"你这马每次要在外面拉多少时候才回去休息?"匹克威克先生问,探求更多的材料.
"两三个星期,"那人回答.
"星期!"匹克威克先生吃惊地说......笔记簿又拿出来了.
"它回家的话,就是住在喷吞维尔,"车夫冷冷地说,"但是我们很少把它牵回家,因为它很衰弱."
"因为它衰弱,"大惑不解的匹克威克先生重复他的话说.
"把它从车杠里卸出来的时候,它总是要跌倒在地下,"车夫继续说,"但是套在车子上的时候,我们把它扣得牢牢的,拉得紧紧的,它就不大跌得下去了.而且我们有两只很大很大的轮子,只要它一动,轮子在它后头滚,它就只好向前跑,......不得不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