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下)-第五章
"于是您,当然啦,就提高她的觉悟......嘿......嘿!证明给她看,这些羞耻心什么的全都是胡说八道?......"
"根本不是!根本不是!噢,您对觉悟这个词的理解是多么粗野,甚至是多么愚蠢啊......请您原谅!您什—么也不懂!噢,天哪,您还多么......不成熟啊!当我们在寻求妇女的自由,可您心里只在转那个念头......完全避而不谈贞洁和女性的羞耻心问题,也就和避而不谈本身毫无用处,甚至是属于偏见的事物一样,但与此同时,我完全.完全同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保持自己的贞操,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她有她的权利,她的意志.当然啦,如果她自己对我说:'我想占有你,,我会认为那是我巨大的成功,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姑娘;但至于现在,至少是现在,当然啦,从来没有任何人比我待她更尊敬她,更有礼貌,从来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尊重她的人格......我等待着,并抱有希望......仅此而已!"
"您最好送给她点儿什么东西.我敢打赌,对于这一点您可没想到过."
"您什—么也不懂,我已经对您说过了!当然啦,她的处境是这样的,不过这儿有另一个问题!完全不同的另一个问题!您简直是蔑视她.您看到了一件误认为理应受到蔑视的事实,于是就拒绝用人道主义的观点来看待这个人了.您还不知道呢,这个人的天性是多么美!我仅仅是非常遗憾,不知为什么,最近她完全不再看我借给她的书,也不再来跟我借书了.可从前她常来借书.虽然她正以自己的全部毅力和决心进行反抗,......她已证明过一次,自己确实有这样的毅力和决心,......可她似乎还是缺少自主精神,也可以说是独立精神,否定得还不够彻底,还没能完全摆脱某些偏见和......糊涂观念,这也是让人感到遗憾的.虽然如此,对某些问题她却理解得十分透彻.譬如说,对吻手的问题,她就理解得十分正确,也就是说,如果男人吻女人的手,那就是男人以不平等的态度来侮辱女性.我们那儿讨论过这个问题,我马上就向她转述了我们的看法.关于法国工人联合会的事,她也很注意地听着.现在我正在给她讲在未来社会里可以自由进入别人房子里的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最近正在讨论的一个问题:公社的一个成员有没有进入另一成员房子里去的权利,去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那里,而且是在任何时候......嗯,问题已解决了:有权利......"
"嗯,如果他或者她这时候正在大小便呢,嘿......嘿!"
安德烈.谢苗诺维奇甚至有些生气了.
"您总是提这样的事,总是提这些该死的'大小便,!"他憎恨地高声叫喊道,"唉,多么气愤,多么懊悔,在讲制度的时候,竟而至于过早地跟您提起这些该死的大小便来了!见鬼!对于所有像您这样的人,这是一个障碍,最糟糕的是......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嘲笑别人!就好像他们完全正确似的!就好像他们有什么可以感到自豪似的!呸!我有许多次坚决主张,对于那新参加的人,一定得在最后,等到他对制度深信不疑,已是一个具有高度觉悟而且有明确目的的人的时候,才能跟他们谈这个问题.请您说说看,即使是在污水坑里,你能找到如此可耻和卑鄙的东西吗?不管是多脏的污水坑,我都愿意头一个去消除它!这甚至谈不到什么自我牺牲!这仅仅是工作,高尚的.对社会有益的活动,这种活动的价值不亚于任何其他活动,甚至,譬如说吧,比什么拉斐尔和普希金的活动还要崇高得多,因它更为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