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时时刻刻准备着砸烂脆弱的枷锁,
我们的世纪......虚伪的日子,短暂的激动,
当寒冷的黑暗可怕地笼罩着我们,
死亡的时刻将永恒的帷幕频频摇曳,
我们便惊恐地感到最后眼泪的痛苦......
于是便开始与世界默默无声地诀别!
这时候,当你在同破碎的心灵交谈,
啊信仰,你已经站在了坟墓的门边.
你悄悄地为它把坟墓的黑夜照亮,
满怀希望将那令人振奋的黑夜释放......
但是,朋友们!更可怕的是活过你们!
只有信仰在静寂中以自己的欢娱
使忧郁的灵魂和期待的心充满生机:
"时候到了!"它说,"幽会已经约定!"
而他,盲目的哲人!他正对着棺材呻吟,
这个不幸的人抛别了生活的欢欣,
他不会听从希望的甜蜜的慰问,
他走近棺材,大声呼唤......但无应声.
你在那些阒无人烟的地方曾同他邂逅?
那里,他的血亲和朋友的神圣遗骸正在腐朽.
你还看见他吗,在那冷冷清清的坟头?
那里把温柔的黛丽亚(诗中假设的情人的名字.)的可爱的骨灰收留.
他被夜晚的寂静唤到死者的面前,
把麻木不仁的头紧贴在十字架上边,
流着失望的泪水,流着冷酷的泪水,
在可怕的沉默中,在残暴的疯狂里,
他恸哭着......这时,幽暗的柳荫作帐,
在母亲的墓前跪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含着平静的哀愁,抬起那双
虚弱而温柔的眼睛向上天瞩望,
她宛如一个悲哀的天使来到世上,
孤零零的,被朦胧的月光照亮;
她拥抱着坟墓,她缓缓地叹息.呻吟......
她周围一切寂静,都仿佛在谛听.
那不幸的人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身影,
摇着头,一面颤抖,一面狂奔;
但无声的寂寞却没有把他扔在一旁.
他跟着众人走进了天主的教堂,
他在那里更增加了自己心头的苦闷.
一旦看到神圣祭坛的豪华典礼,
听见牧师的音调和甜蜜的合唱歌声,
他心里便激起无宗教信仰的苦痛;
他无论在哪儿都看不见神秘的上帝,
怀着一颗阴暗的心置身圣地之中,
他对一切都冷漠,对感动也觉陌生,
他苦恼地谛听着那轻柔的祷告声.
"幸福的人们!"他想,"在这恭顺的寂静里,
为什么我不能忘怀那狂暴者的激情,
不能忘怀那又虚弱又严格的理智,
怀着虔诚的信仰跪倒在上帝的前庭!"
内心的徒然的呼声啊!不,不!他注定是
不懂幸福!只有一个无所信仰,
黑暗的人生之路上的忧郁的首领,
会将不幸者领到坟墓的冷清的门边,
在坟墓的荒漠里,什么在把他召唤......
谁能知道?而他在那里却只看见寂静.
给 杰 尔 维 格(这首诗是由于过时的文学流派的信徒卡切诺夫斯基教授(1775-1842)拒绝在他主编的《欧罗巴通报》上发表普希金的三首诗而写的.)
由于友谊.懒散和爱情
你回避开了灾难和操心,
且在这安全的荫庇下生活吧;
你在孤独中是幸福的:你是诗人.
是神的嬖人就不怕风暴的肆虐:
崇高而圣洁的神意萦绕在他的头顶;
年轻的嘉米娜哄拍他入睡,
并以手指按口保持他的安静.
啊,亲爱的朋友,诗歌的女神
也曾将灵感的火花
注入我幼稚的心胸,
并为我指出秘密的途径:
我从小就善于领悟
那竖琴的快乐的声音,
于是我便与竖琴相依为命.
可是你在哪儿?狂欢的瞬息,
内心无法表达的灼热,
令人心情昂奋的劳动,灵感的泪水!
我的浅薄的才能已轻烟般散去.
我很早就招来充血的妒眼,
很早就招来恶毒诽谤的无形利剑!
不,不,无论是幸福,或是荣誉,
无论是对赞扬的高傲的贪欲,
都不再吸引我了!在幸福的懒散中
我将忘记那折磨我的亲爱的诗神;
但是,我倾听着你的琴弦的声音,
也许会哑然而喜悦地长叹一声.
再 见(这首诗为普希金在皇村学校毕业前所作.)
幽禁的岁月都流逝了;
和睦的朋友们,我们能看到
这孤寂的所在和皇村的
郊野的时日,已经没有多少.
别离在门口等待着我们,
人世遥远的喧嚣在向我们招呼,
每个人都怀着高傲而年轻的
梦想的激情望着前面的道路.
有的人,头上戴着高筒帽,
身上穿着英武的军服,
已经挥舞着骠骑军刀......
在主显节凛冽的早晨,
去参加检阅,脸冻得通红,
为了取暖,又去骑马巡哨;
还有的生来就该身居显要,
他不是爱正直,而是爱光荣,
在显赫的骗子的过厅
甘当一名恭顺的骗子;
只有我,慵懒的忠实儿子,
一切全听命运的指挥,
心里一无牵挂,淡泊无为,
我独自悄悄地打起瞌睡......
对于我,文书.骑兵全都一样,
法律.军帽也不计较,
我不拚命要当什么大尉,
八级文官,我也不想去捞;
朋友们!请宽恕一二吧......
留给我一顶红色的尖帽(在古代,红色尖帽为解放的奴隶所戴.法国大革命时,雅各宾党人以"红色的尖帽"为自由的象征.卡拉姆津的敌人在秘密报告中荒谬地控告他实行雅各宾党人的原则.因此,按照视卡拉姆津为其思想领袖的"俄罗斯语言爱好者座谈会"戏谑的仪式,在他们团体的会议上,执行主席须戴雅各宾党人的"红色的尖帽".这种帽子也要戴在新入会的成员的头上.此时普希金正打算参加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