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爱洛漪丝第五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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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爱洛漪丝第五卷-02

  最使我感到她对节制的奇特之点是她依据的理由跟享乐者趋向过度抱着同样的理由.她说:"生命是短促的,的确如此;这就需要利用它到头,并艺术地分配它的过程,使它尽可能地取得最好的用途.如果一天的餍足夺走了我们一年的快乐,那是只知道追随欲望引导我们行走的坏的哲学,却不考虑我们的力量是否会比我们要走的生活道路更快些,我们的心是否会比我们自己死得更早些.我看到那些庸俗的享乐主义者为了永不愿丧失一次快乐,却丧失了一切,在一把快乐中感到烦恼,不知道找到一个快乐.他们想节约时间,却在浪费它,他们象守财奴似的,因为不知道及时舍弃一点儿而遭到了破产.我赞成和它相反的格言,所以仿佛在这方面宁愿更多严格而不愿姑息.我有时会中断某种给我愉快的游戏,中断的唯一原因是它使我太快乐;当我重新开始它时,它给了我加倍的快乐.然而我锻炼着自己的意志,希望能控制自己,我宁可被认为任性而不愿让我的幻想控制我."

  请看这儿是在什么原则上建立愉快的生活和享受着最纯洁的快乐的.于丽有美食的习惯;在她给予全盘家务的悉心照料里,厨房尤其没有被忽略.膳食一般显得丰富;然而这种丰富并不是昂贵的:这儿主要是合乎健康的口味而不是精致的饕餮,所有的菜肴都是普通的,但是很好;它们烹调得简单,但很鲜美.一切豪华.一切徒有虚名,只凭稀罕和引人赞美和以名称取胜的精致讲究的名菜,都始终在排斥之列;即使是那些在这里容许的美食和可供挑选的菜肴里,有些决不是每天出现在桌上的,它们只在特殊的情况下,为了使膳食具有节日气氛和特别愉快.而且不怎么花钱时才采用.他们如此审慎地安排的菜肴,您认为是什么?是稀有的野味?海产的鱼?外国的产品?比那些菜更好:一些当地产的极好的蔬菜,我们菜园里生长的几种鲜美的植物,用一定风味烹调的某些湖鱼,我们山中的几种乳制品,德国式的一些糕点,再加上家里人打猎所得的几种野味;这便是人们看到的全部特产,这便是餐桌上摆出来的,在快乐的日子里刺激和使我们满足食欲的东西.服侍是简朴和乡村式的,但干净和喜洋洋的;优雅和娱乐在那儿都有,兴致和食欲更促进了快乐.你在这儿餐桌上看不见代替冒着汽的菜肴的空洞的镀金盘子.只能使周围的客人饥肠辘辘以及代替各种甜食的插着花束的豪华的水晶花瓶;这儿完全不知道用眼睛来喂饱肠胃的艺术,但却十分懂得用佳肴来增添乐趣,叫人们痛快地进食,开怀畅饮而不丧失理智,坐久了不觉得厌倦,离座时也不觉得过饱.

  在二楼有个小餐厅,它跟人们平常吃饭和在底层的餐厅不同:这个特殊的餐厅是在房子的一角,从两方面采光;它一面向着花园,从这里可以透过树林看到湖;另一面可以看到那片葡萄的大山坡,它开始展现出两个月后就可收获的财富.房间虽小,但装饰着一切看起来悦目和可爱的东西.于丽在那儿给她父亲.丈夫.表姐.我.她自己.有时也给自己的孩子们举行小宴会.当她吩咐在那儿开饭时,人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德.伏尔玛尔先生笑着把这房间叫做"阿波隆厅",但这厅在挑选宾客和菜肴方面都同吕居吕斯(吕居吕斯(Lucius Licinius Lucullus,公元前106—公元前56):罗马将军,能征善战,在历次战争中敛财成巨富,过着豪华生活.......译注)餐厅不同.那里不邀请普通的宾客,有外人在时不在那里吃饭;那是信任.友谊.自由的不可侵犯的所在;那是知己的人在吃饭时相会的地方;它是一种友爱的团聚,只有不再想分手的人们在那儿集会.阁下,这节日在等待您,您到这里来的第一餐要在这厅里举行.

  我起初没有这样的光荣;只有在我从陶尔勃夫人那里回来时才在"阿波隆厅"受到接待.我没设想到他们在接待我方面还会有什么花样可以增加,但是那顿晚餐却给了我另一种想法;我发现我有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愉快心情混合着亲切.欢乐.团结.悠悠然的滋味.我不经人家指点就感到自己更自由自在;我觉得我们之间比过去更了解了.仆役的不在场使我放弃了心灵深处隐藏着的拘谨;就在当天由于于丽的要求,我恢复了那么多年前的习惯,在进餐结束时跟我的主人们喝不兑水的酒.

  这顿晚餐使我非常高兴:我真希望我们每次吃饭都能够这样.我对德.伏尔玛尔夫人说:"我并不知道您有这美妙的餐厅,您为什么不总在这儿吃饭?""您瞧它多么漂亮!弄脏它不是太可惜吗?"这样的回答显得完会不符合她的性格,我怀疑她有什么隐藏的思想.我便说道:"您至少为什么不把在这儿看到的一切舒适的东西也摆在您平时的餐厅里,使仆役离开,谈起话来也就更随便?"她答道:"这是因为那样太愉快,想永远方便舒服引起的厌倦到后来会比什么都坏."用不到更多的话就可使我理解她的思想原则;于是我得出结论:调配快乐的艺术实际上只在于对它要吝啬.

  我注意到她对穿着比过去更关心.过去人们对她唯一的责备是她对打扮的不关心.这个骄傲的女人有她的理由,她不让我有借口怀疑她的迷人的力量在于打扮.可是她这样做是徒劳的,她的魅力是如此强烈,我不能认为它是自然的;所以我竭力想在她的忽视装饰里寻找她特殊的艺术;她如果穿戴得象只袋子,我会说她卖弄风情.她今天的本领不比过去差,但她不屑去使用;如果我没有发现这新的讲究的原因的话,我会说她追求一种更精致的装饰是为了显得自己是个漂亮的女人.最初几天我搞错了;没有想到她在我到来时(我的到来她并没有料到)会有别种打扮,所以我敢于把这种讲究的光荣归于自己.在德.伏尔玛尔先生不在那几天我才醒悟.到第二天,已不再是昨晚那种眼睛看不厌的优雅,也不是从前使我陶醉过的那种亲切和感人的单纯:那是一种由眼睛诉诸心灵的.只令人尊敬的谦虚的单纯,而美更使它显得庄严.妻子和母亲的庄严流露在她整个的美里;和善和温柔的目光变得更严肃,有种更高更庄严的神气仿佛笼罩了她温和的面容.并不是在她的态度和举止里有什么轻微改变;她的平等的性格.她的朴实从来不会装腔作势;她只是利用妇女天生的才能,依靠不同的打扮,用另一种发式.另一种颜色的衣服来改变人们的感情和思想,并用趣味的力量来影响人们的心灵,从虚无中产生可爱的东西.在她等待她丈夫回家那天,她重新找到了鼓励自己天然的使人喜欢的艺术,她没加掩饰;她从盥洗室出来时光彩照人;我发现她既能使最辉煌的装饰黯然失色,同样也能使简单的服装闪烁异彩.猜到她明显改变的原因后我气恼地想道:"她为了爱情是否也曾同样做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