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再没有血性的男人起码也有二两黄水,只是阿贱觉得理亏,是他把黄花变成这样的,自己酿的苦酒没有道理硬要别人喝。不过,明知找不回黄花还要找,那就不是找,是一种精神。阿贱啊,但愿你的风筝线是双保险,还有一根攥在你手心。
寻找的辛酸有如他每天白开水下馒头,叫人难受。找遍了附近乡镇,阿贱见人就问,见到黄花没?回答千篇一律地是,谁是黄花?
渴了,他到一家去要水喝,不料却被狗咬了腿肚子。当时不碍事,不久就肿了,流着黄水,走起路来疼痛难忍。他撕下衬衣衣袖,包裹着伤口,慢慢地往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黄花,但是他坚信会找到。他不能够没有黄花,丑牛不能够没有妈妈。这个家不能够散。
一个月了,他还没有放弃。
终于在一家旅馆,他看见走廊上有件衣服,像是黄花的。但是一问黄花,却没有人知道。他为生活忍辱负重,生活却让他丑态百出,他像狗一样等候在旅馆对面的墙角,任凭风吹夜露。
下半夜,阿贱靠着墙根快要睡着了,被一阵突突突的声音惊醒。黄花疲倦地从摩托车上下来,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阿贱疾步上去搀扶,她站稳了。
阿贱一阵惊喜,像久别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娘,带着哭声地喊了一声,黄花。
黄花转头看见了墙角的阿贱,也没有什么表情,就如来了个邻居,黄花吩咐老板说,给他煮碗面条,开间房。停了一下,她补充说,记在我账上。说完和蔡叶进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躺在床上,阿贱辗转反侧不能闭眼。夜不是很黑,星星隐约可见,间或传来几声遥远的狗叫。
妻子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自己却只能够望梅止渴。不是阿贱有惊人的勇气和宽容,而是在强吞自己种出的苦果。他几次起床,在屋子里不停地转,拳头捏得嘎嘎响,发誓杀了蔡叶。想到胖乎乎的儿子,他忍住了。
拨打黄花的电话,关机。他轻脚轻手地出门,徘徊在走廊上想敲门叫黄花。几次举起手,终于没有勇气。阿贱有很多贴心的话想跟她说。他想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没有用,让你受委屈了。亲爱的,你回头吧,我不记恨的。他想告诉她儿子是多么听话,争气,希望她回家,儿子很想她。虽然只隔着壁墙,但雪白的墙壁,仿佛是一座大雪山。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不再是景色,是阿贱悲壮无边的寂寞。
早上,阿贱等着黄花和他一起回家。十点钟了还没有动静。他知道黄花脚力不行,哪怕饿着肚子也没有动准备的车费,要坐车回去。太阳已经当顶,再晚就没有班车了。他不得不叫喊,黄花,起床。
喊什么喊,总要跟蔡叶告个别吧!急,你先走!黄花赤身裸体,开门对阿贱吼道。蔡叶赤裸地斜躺在床上,看着他们,一脸的坏笑。
黄花的肌肤日渐白净了,而阿贱只能吞咽着口水,无奈地等待。
回到家里,黄花什么也不做,终日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盯着那台满是雪花的破电视,嗑着瓜子,喝着阿贱给他泡的老荫茶。煮饭洗衣,收拾洒扫,阿贱都包了。不过洗黄花的内裤,他看到上面有许多脓状物,散发着刺鼻的恶臭,经水浸泡滑滑的格外叫人作呕。
拿什么给你辩护,兄弟(9)
黄花得了性病。
经过医生检查,是尖锐湿疣。她拽着阿贱的手说,你个砍脑壳死的,都是你要我出去挣钱害的。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阿贱没有吭声,借了三千元钱高利贷,陪着黄花治疗。先进的医疗技术,救了黄花。不过三千元钱,很快就没有了。就在黄花进行激光治疗的时候,他已经偷偷卖了两次血,捧着好吃好喝的,等着黄花出治疗室。
还差最后一个疗程的药物,黄花就完全恢复了。她在家休息,阿贱出去买药。两手空空,怎么买啊?无奈之中,只好又挽起了袖子,卖血。
他端了个小板凳,挨着岳母坐下,妈字还没有喊出口,暴躁的岳母就开始数落,说,阿贱你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要人才没有人才,要钱没有钱,要嘴巴没有嘴巴,要什么没有什么,一文不值。她越说越激动,把鞋底丢到竹筐里,站起来一把将阿贱推出了门,说,滚。今年拜年和我儿子结婚你都不用来了,我不稀罕。接着,劈头把阿贱带来的一瓶光头诗仙和一条龙凤呈样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