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爷,兄弟回来了。”
“你可回来了!”
全则州顾不上说旁的了,只说情况全搞清楚了,请兰爷和马司令马上开会飓。人到齐了,全则州跳上炕拉过地图指指点点地说开了……
全则州和年轻媳妇进了城,边走边唠,才知道她是城里“一德堂”粉坊朱掌柜的儿媳妇。全则州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当全则州看到她家的整整一趟十一间粉房时,眼前突然一亮,心有所动。但并没动声色,谢绝了拉住他不放的年轻媳妇的再三相请,独自上集去了。当天下午,全则州摸清了城里鬼子的全部情况。城里只有鬼子的一个守备队,官兵共三十八人。队长就是那个小疙瘩胡中村大尉。兵力分布情况是:驻守火车站二十八名,驻守铁路桥共十名(桥东侧四名,外加杂牌汉奸高二绝户和一名伪警察,西侧六名。
全则州临离城前又来到了一德堂粉坊。这回他走了进去。年轻媳妇一见救命恩人去而复返,大喜过望,忙请出公爹与恩人相见。全则州与老掌柜略做寒暄才知道打鬼子来了之后这家粉坊已基本关张了。朱掌柜的儿子原本在外跑生意,“九一八”当天,他儿子正在沈阳,事变一起,儿子音讯杳无,至今生死未卜。今天媳妇又摊上这事,老人气得胡子直撅又禁不住老泪进流。全则州安慰了老人几句,又借机再一次仔细观察了这这十一间粉坊的总体走向和内外构造。
全则州说:“兰爷,我看好了,这十一间粉坊背对车站,离车站只有三十多步远。从这里打出去,鬼子在车站的三个火力点都照顾得到。是进攻的最合适的地方。”
天黑了,屋里掌起了灯……天又亮了,屋里的灯不知被谁悄悄地吹灭了。
立在门中放哨的杨栓,腿冻麻了,手冻木了。他不时用牙叼住冰凉的匣枪,腾出手轮流伸进左右腋下暖和暖和,再握住枪,眼睛始终大瞪着……
“诸位,”兰天林和马子丹互相谦让了一下,开口道,“就这么着吧,鬼子来了半年了,咱们也没好好招待招待过人家。这遭咱们说什么也得跟鬼子好好地联欢一下。”
兰天林决定,今晚统一行动。兵分两路夜袭义县车站。侧翼,由苑九占李海峰指挥,杨栓等为尖兵,负责歼灭车站东面守护大凌河铁桥之敌。剪断电话线,炸毁铁路桥,然后就势从侧后攻击火车站。兰天林带一路,全则州为先锋,从正面主攻火车站。再命项青山带一部分人马,即刻出发,介时攻击位于义县火车站以东五十华里的泥河子火车站,以牵制邻站日军增援。马子丹坐阵凌河堡,指挥全局战斗。并当即宣布了四条纪律:一、准时到达指定的战斗地点。二、行动绝对保密。三、全歼火车站之敌,不准保存实力。四、不准无故扰民。
夜。几条身影无言久伫在凌河堡村头清冷的月光之下。他们身后,义勇军战士们渺视着车站方向传来的灯光,默默地蹲伏着,等待着。
“月亮真圆——”马子丹抬头望着天上黄澄澄的月亮,轻声道。
“就是,小鬼子什么他妈东西,也敢在他那孝布上粘块狗皮膏药愣充大日头。真他妈王八给狗供牌位——忘了谁是他的祖宗!”细长个子的苑九占接了句口。
兰天林笑了,回头看着苑九占,想说点什么,却叹了口气,回头背过手去痴痴地仰视那轮又满又澄的月亮。
“爷,时辰到了。”杨栓匆匆跑来报告。
兰天林手一伸,几只手纷纷搭上,紧紧握在一起。
“出发!”兰天林一声令下。
蹲伏的人群立即齐刷刷地响起波浪似的起立声。
义县城里。
朱掌柜忽听院里轻微地一响。老头又惊又气,以为伪警察和黄狗子(伪军)又闹他儿媳妇来了。忙摸了一把裁粉的板刀,哆里哆嗦地跑出来拼命。
“掌柜的,别动手,是我。”
朱掌柜惊魂未定地一愣,发现跳墙进来的那人早已打开大门,一下子放进了百十来号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