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北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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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北风寒

  日军为贯彻并具体布署“石本计划”,重兵集结锦州。第二年元月,义县陷落。

  二月里的一天,腊月二十九,兰天林在大平房村接到探报,今天从朝阳开往义县的634次列车不知为什么少挂了好几节车厢。而且无论车头车体都有军警把守,戒备森严,不许沿线旅客上车。现在车已经过了东大道,快到大平房了。

  兰天林闻报皱皱眉:“知道车上都是些什么人吗?”

  “听说都是些当官的。”

  “当官的?”兰天林的目光投向李海峰,“鬼子刚占了义县,当官的跑到那边去干什么?”

  “大哥,怕不是好事。”李海峰道。

  “管他什么,去瞧瞧!”兰天林从墙上摘下双枪十字披红挂好,“老二,快去集合骑兵队,咱们在塔子河桥头截住它。”

  “是!”

  塔子河桥下的松林里,五十多匹战马铁蹄叩地、荡起烟尘,向铁路两侧狂奔而来。随着兰天林长长的一声呼哨,李海峰长枪一举,一颗子弹当地飞向天空。迎面而来的列车惊悸地喘着粗气,缓缓地迫停在了桥上。

  兰天林翻身下马,健步登桥,向分布在车头和车厢门边的士兵和警察们拱一拱手:“弟兄们辛苦——”

  士兵和警察们面面相觑。

  “狗胆包天!‘老北风’大爷见礼,你们竟敢拿大,”李海峰厉喝一声,“孩儿们——”

  刷——马上五十多枝步枪平举起来.将桥上列车指了个风雨不透。

  士兵和警察们这才回过神儿来,慌忙撂下大枪,在车上乱七八糟地鞠躬屈膝、敬礼打千。

  “大爷——”

  “大当家的——”

  “大掌柜——”

  “兰司令——”

  兰天林回脸瞪了李海峰一眼:“老二,你干啥,看吓着弟兄们了。”又回头呵呵地笑了,“弟兄们别怕,兄弟今没啥事儿,过来瞅瞅。事先也没赶上趟跟弟兄们打个招呼,弟兄们莫怪。”

  “岂敢,岂敢——”

  “司令请,请——”

  兰天林倒背着手,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列只挂了三节车厢的客车,然后下巴颌一甩,和李海峰、苑九占、项青山等几个首领信步踱上了车。

  三节车厢只有中间那节稀稀落落坐了十来个人。前边那节空着,后边那节装了半车的贵重礼品。十几个暖帽貂裘大腹便便的旅客忽见车门开了,几条汉子挤着一阵冷风闯了进来,连忙纷纷站起。打头的旅客方着架儿,狠着脸,刚要开口斥责:“他——”妈的还没出口,脖子一紧、眼神一滞,手过电似地向头上一抹,簇新的呢帽抓在手上按在胸前一哈腰,一脸的笑纹儿变成花瓣开出来了:“呀,苑司令呀,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家伙够麻利的,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后边的苑九占。他也只认识苑九占,还不知道伫在他面前笑眯眯的这位就是名满热辽两省的昔日“平东”,如今的“老北风”,要不然真不知道他还会变出什么诚惶诚恐的表情戏法来。

  兰天林却认识他,只是压根也没把眼前这位国民政府朝阳县的县长和他身后的那些北票朝阳的那些什么商会会长、警察署长、煤炭局长及杂七杂八的土豪富绅等等地方“头面人物”放在眼里。他大喇喇地坐下,手向后一伸,一枝烟袋立即递了过来,他叼在嘴上,李海峰嚓地划着火柴,兰天林抽一口,拿眼皮望了一下烟雾后边那张胖脸,笑道:“刘县长么?坐下说话。”

  县长刘耀庭巴巴地看一眼苑九占,苑九占大抱着肩膀,也在冷峻地斜睨着他。刘耀庭的冷汗就下来了,有汗还不敢擦,转脸再看兰天林。兰天林却把眼皮耷拉下去了,狠狠抽一口,徐徐吐出来,有滋有味地品着他的烟。刘耀庭忙又一哈腰,更加艰难地一笑,一脸的笑褶子哆里哆嗦地愈发灿烂,正着脸,偏着身,僵着腰,用半拉屁股挂在兰天林对面的椅子边上。

  “刘县长——”

  “鄙人在—一”刘耀庭腾地一下弹了起来。